隔日。

柳儿在床榻上打坐,调理恢复着体内的元气。

心里仍在介怀那个帮了自己的男人。

心想:本以为是个正人君子,不成想就是个贼手贼脚的登徒子!竟还偷走了我的信!好在用的是秘文,量你也看不懂!不过为什么我隐约觉得,这个人或许会对我有所帮助?…阿娘,他们都说是你杀了阿父、祖父祖母和爹身边的左护法,我不信!我不信说话那么温柔的阿娘、从不忍心杀生的阿娘、总是那么爱笑的阿娘会是他们口中的杀人凶手!阿娘,阿父,祖父祖母,左护法…你们放心,我储门窈定会找到这个真正的杀人凶手,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柳儿万般不甘,愤恨地攥紧了双拳。

就在这时,两个白纱掩面的白衣女子推开了茅草屋的门,看到浑身是伤的柳儿后面露担忧,快步行至床榻前,摘下面纱齐声说道:“盟主!”

柳儿缓缓地睁开双眼,看似平静的表情下暗藏杀机。

红寺:“红寺护主不力!来迟了!”

白诗:“白诗也难辞其咎,请盟主赐罚!”

柳儿:“无妨,你们没事就好,想我杀的人多了,他们这次没有得手便会另寻机遇,只是没曾想,想杀我之人,竟是那狱慎司…”

红寺颇为惊讶道:“狱慎司!那不是陆族的刑部衙门吗?”

柳儿皱起眉头,眼神锐利道:“正是,但仅凭它一个狱慎司,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般肆意屠杀!怕是狱慎司的背后,还有更大的靠山!”

红寺和白诗也意识到了此事的复杂。

白诗:“盟主,还有一事,人质已经找到了,还活着,现已命人带到满颐那儿医治。”

柳儿感到宽慰许多:“人没事就好,让满颐看看都缺什么草药,命人去釆。”

红寺心有不甘:“盟主为了救这野猫,身受重伤,险些搭了性命!要我说…还不如不救!”

柳儿听了此话甚是愤怒,怒视着红寺低声吼道:“休要如此说!你也知道若是他被抓住了会怎样!冥刀盟的使命本就是救助和保护那些跟我们一样受尽苦难、被人当做砧板鱼肉的同族!我身为冥刀盟盟主,更要以身作则,若我只顾及自己性命,弃他人危险与不顾,我又如何对得起这盟主之位?如何对得起你们?如何对得起那些枉死的同族?你难道忘了,当初我是怎么把你从那些人手里救出来了吗!若换作你是盟主,你红寺会见死不救吗?”

红寺心猛地一颤,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柳儿如此生气,吓得惊愣在原地,十分懊悔自己刚才说的话。

红寺单膝跪地,带着哭腔委屈喊道:“红寺没忘!红寺一直都谨记盟主的救命之恩!红寺知道了!红寺有错!求盟主责罚!”

柳儿平复了下心情,搀扶起红寺,抹去了她的眼泪,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们都是一样的,在这人心险恶的世间,他们不会在乎我们是怎么死的,为了一己私欲无恶不作!在他们眼中,我们只是随意处置的物品!没血没肉的药材!而这种惨剧,在这世间每分每秒都在发生着!所以我们只能团结起来,互帮互助,凝聚力量,方可有一线生机!”

白诗感伤得湿了眼眶,安慰的将手搭在了红寺肩上。

柳儿的语气稍作平复,说道:“此事就当给你一个警醒,回去自己领罚。”

红寺行拱手礼道:“是!”

为了隐藏冥刀盟还尚在的事实,柳儿立下规矩,若遇同僚,非必要不相认、不相语。而柳儿与红寺、白诗,则是扮作姐妹,多是以常服出入,对外,也只知晓我们是酷爱行侠仗义、风流倜傥的三姐妹。冥刀盟之事,五年以来,滴水不漏。

丑时,——关都,正街。

三姐妹身着常服,悠然地嬉笑打趣着。

柳儿身着一袭丹青绣花柳叶锦,白纱披帛,手持紫檀木雕柄团扇,上面赫然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白蛇,映衬着倾城容貌,引得路人都难不瞧上一二。

一旁的红寺,则是一袭赤红牡丹绣锦,芽绿纱披帛,手里提溜着最爱吃的酒酿桂花糕,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举手投足间不失侠女之风。

最文气的白诗,一袭素白桃花绣锦,也是她最喜欢的颜色,粉纱披帛,头戴香桃木雕花钗,娴静儒雅,颇有冰山美人之意。

三人合璧,已然成了这关都正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三娇娘子”。

“哎呦喂!这不是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美名远扬的三娇娘子嘛!我这铺子里新添了上好的胭脂,专门儿给你们仨留的!快来瞧瞧!”贾宽眉笑颜开,颇有殷勤的说到。

姐妹们面带笑意地上前挑赏。

柳儿开盖嗅了嗅,说道:“粟原胭脂颇为有名,粉质细腻不搓泥,易涂而不易沾落,香而不俗,色纯而不过艳,实乃尚品。”满意一笑。

红寺:“贾老板终于肯把压箱底儿的好货拿出来卖啦!”

贾宽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低语道:“三娇娘子,可别给我说出去啊!这批货本该悉数送进狐王殿里,这不是…小人心系三娇娘子嘛~”一副色相,欲摸柳儿之手。

一旁听着的文婆紧忙上前打掉了贾宽的糙手。

文婆教训道:“你个色胆鼠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啦!竟敢打我们柳儿姑娘的主意!你信不信我去告诉你家那个小虎鸡,让她好好收拾收拾你!”

三娇娘子相视一笑。

贾宽连忙道歉:“哎别别别!我知错了文婆!哎呀这…对不住啊柳儿姑娘!小人就是开个玩笑!还请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些胭脂你拿去,就当我给您赔罪了!”将三盒胭脂塞到柳儿手中。

柳儿将樺色递于红寺,撫子色递于白诗,自留石竹色,拿出银钱放于桌上,说道:“记住文婆说的就好,我们自然不会白拿贾老板的东西,钱你收着,下次再有好的,也劳烦贾老板帮着留些。”微微一笑。

贾宽谦卑的笑笑:“哎是是是!一定一定!多谢柳儿姑娘。”行礼。

红寺语气傲慢道:“若有曙红,可一定得给我留着!还有!你要是再敢打我柳儿姐的主意,我掀了你的摊子!”指着贾宽步步逼近。

贾宽谦卑的说道:“是是是!小人记着呢!”

白诗上前欲开口,贾宽先行打断道:“白诗姑娘不喜重色,小人都是知道的!”

白诗顿了一下,白了贾宽一眼,满意的点点头。

柳儿走到文婆跟前,寒暄道:“还是文婆疼我们!您近来身子可有好些?药可有按时吃?”

文婆露出慈爱的笑容,说道:“好多啦!你给我抓的药,我都是照着满颐姑娘的嘱咐吃的,一天两次,从未落下!”

柳儿:“那便好!想来该是快吃完了,我又采了一些,明日差人给您送去。”

文婆面露感激之情,激动地拉着柳儿的手,说道:“三娇娘子,若是不嫌弃,还请到老妇家中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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