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面从阳光可汗处多有了解落日崖情况,为避过精灵族众兵盘扎的五道岭,便东绕西拐,又遇大雾弥漫,不觉迷失了路途。在乌云蔽日,不辩方向的情况下,丑面迷迷糊糊走了几日,一来饥餐露宿,二来想着覃沁还未救出,小蝶又在眼前被人掳走,不觉急火攻心,头重脚软,眼前一黑,坠下马去。

丑面醒来时,已是双手双脚被绑缚吊在一颗大树之上。丑面头昏脑涨,全身无力,眯眼往下一瞟,行人接踵,推车拉磨,三教九流,好不热闹。

“这个丑陋的家伙,非我精灵族类,怎么会出现在咱们无归岭地界?”一个拿着他面具把玩的粗鄙大汉说道。“老大,等他醒来,细细盘问便是!”旁边一个尖嘴猴腮之人说道。“盘你个头,欠我的钱先还我,再赖着不给,看我不扒了你猴七的皮!”一个女声女气的满脸雀斑的中年大姐挥舞着擀面杖一样的东西骂道。“莫吵,奇怪,他身上那把剑怎么拔不出来呢?不会是个假家伙吓唬人的吧?这个项坠看着不普通,估计能值几个钱!”粗鄙大汉嘀咕道。……丑面听着他们言语,心里焦急盘算着如何逃脱。

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叫道:“兀那厮,休要吵闹,放他下来,这个丑陋的家伙我用得着,正缺个洗马的下人,开价来?”

雀斑女子抬眼一看,好个人物,嫩是风流,但见:

英朗悬在额堂,精采盈于眼眶。鼻削仙骨,面敷鹅雪。目转秋风千百媚,笑引鹂莺十里歌。傲在冷脸前,威藏擎耳后。手摇香扇魅力散,步踩柔情羡慕来。料是天庭存旧账,贬做凡间俏儿郎。

雀斑女子笑脸相迎道:“哎呦,黄爷,您这怎么又买洗马的下人呢,前个那洗马的卫二呢?”黄爷淡淡地说道:“不长眼的东西,中看不中用,洗马伤了鬃毛,打了板子,罚做苦役去了!”猴七道:“黄爷这匹宝马,真得个好手脚伺候呢!”粗鄙大汉站起来陪笑道:“黄爷,好眼力啊!这可是才在野外捉的新鲜物,皮鞭都没打一下呢,您这时候买去,略加调教,准是得心应手!至于这价钱嘛……黄爷随便给,我们信得过!”。这黄爷轻哼一下,撇过去一包银子,不屑地道:“好会说的嘴!放下来吧!”

“好嘞!”猴七上去一砍刀砍断了绳子。丑面扑通一声从上面落下摔在地上。粗鄙大汉上去给猴七就是两嘴巴,骂道:“没眼力的东西,教都教不会!黄爷给了银子,那就是黄爷的了,还不小心点?摔断了腿,非砍下你的狗腿接上不可!”这猴七捂着脸,忙不急地点头道:“是是是……”。旁边中年雀斑妇女噗嗤一笑道:“这耳刮子打得好,出了我的气,长了黄爷的面,遂心的很啊!”

黄爷冷眼一观,说道:“包四,去给他讲讲规矩!”

“好嘞,我领到后面,叮嘱几句,出来给您个懂规矩的!”粗鄙大汉说着,抗起丑面,就往身后屋里走,边走边说,“二娘,先给黄爷看座倒茶,仔细伺候着!”

二娘道一声:“放心吧,这刚采摘的新茶收在那可是专给黄爷留着的呢!”说着扭扭捏捏地泡茶去了。

包四把丑面提到后面屋里,往地上一扔,过来两个小厮,非常熟练地把丑面绑在柱子上。丑面冷眼看着他们,不发一言。包四拿出一把尖刀,在丑面眼前一晃,阴险地说道:“小子,不管你从哪来,落到我包四手里,就要记住我教你的规矩!”说着,按住丑面的头,说道:“首先,你现在是奴隶,只要张嘴说话就要喊主人!喊一声我听听!”丑面不语。

包四冷笑着一摆手,一个小厮跑过来,手里拿出一个长针就钉到丑面左手中指里。丑面咬着牙忍住,额头的汗涔涔往外冒。包四道:“叫主人!”丑面仍不语。包四一点头,另一个小厮又在丑面右手中指钉了一根长针。丑面微哼一声,咬牙怒视包四。包四不耐烦地给了丑面两耳光,喝道:“叫主人,先学会叫主人才能学后面的规矩!”丑面把嘴里的血啐到包四脸上。包四大怒,发狠道:“好胆!你真不知我包四何许人也!爷的拿手好菜今天都让你尝尝!”……

黄爷在外面等得不耐烦,骂道:“怎么还不见出来,我的时间是你们能浪费起的吗?”

猴七赶紧跑进去找包四。包四此时累得满头大汗、气得火冒三丈,手里鞭子都打断了,指着丑面骂道:“好嘴硬的家伙,要不是已经收了黄爷的钱,今天就是弄死你赔了这份钱,我也要让你学会规矩!”猴七道:“老大,怎么还不送出去?黄爷等急了!”包四气道:“这厮话都不会说,怎么送出去?我可不能让黄爷小瞧了我的本事,否则会砸了今后黄爷给的买卖!”

包四忿忿地转了两圈,指着丑面恶狠狠地道:“小子,你敢啐我?我包四可是从来不受气的主!既然你连主人都不会叫,想必是个哑巴!哑巴还要舌头干嘛,老子今天就把你舌头挖出来烧菜下酒消气!”猴七忙道:“老大,黄爷那可给过钱了……”包四斥道:“闭嘴,只说他自己咬断的就行了……”

黄爷喝着茶,等得不耐烦。二娘看在眼里,凑着话问道:“黄爷呀,我就奇怪了,您买下人怎么都专拣这不中看的买呢?多影响您这英俊的形象、翩翩的风度啊!”

黄爷摇摇头,笑着说道:“正是用他们的丑貌,衬托我这形象和风度,不丑我还不买呢!黄爷我平生最讨厌那些油头粉面、中看不中用的家伙,而且,更重要的是,你们的眼力照我定是差些,就我买这个,貌虽丑,却身强体壮,有倒牛伏虎之力,这才是下力做事的真材实料!……”黄爷说着话,忽然瞥见二娘身上一个绢帕,露出一角,绣着“无花”二字。

黄爷身子一震,摆摆手示意二娘过来,二娘连忙近身。黄爷伸手拽出绢帕,端详了一下,与无忘的绢帕一般无二,只是绣的字是无花而已,便正色问道:“说,哪来的?”二娘慌忙用手指指后面,陪笑道:“他、他的!”……

丑面咬着牙,怒目而视,包四一手捏着丑面下巴,一手拿着刀,要挖出丑面舌头,嘴里还大骂道:“要不是你这脸丑陋成这样,我非得把你这脸皮扒下来不可!张嘴张嘴,早晚挨一刀,不如听话痛快点!”

“住手!”

“谁?”包四一回头,看到黄爷站在身后怒视着他,忙把刀别在身后,作揖道:“黄爷,别心急,这就好了,正要送出去!”

“自己都不懂规矩,还要教别人规矩吗?没用的东西,还不把他放下来让我带走?”

“好好,这就放!”包四一挥手,旁边人连忙放下丑面。

按照黄爷的吩咐,几个人把被折磨的半死的丑面放到黄爷骑的骏马上。丑面趴在马背上,黄爷在前面牵马步行,急急忙忙的走了。看的包四、猴七、二娘和一众小厮莫名其妙,包四不解地说道:“这黄爷是怎么了,平时仗着他爹无归岭主的势力,眼都长到头顶上了,尤其那马,金贵得不得了,怎么今天舍得让这般下等人骑他的马?”

黄爷边走边安慰丑面道:“坚持住,不用说话,我找三手圣医医治你,保你不死!”丑面迷迷糊糊,不知其所云,全身各处疼痛难忍,又晕了过去。

等丑面再次醒来,已经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床头还有阳光。几个侍女端药送水来回走动。丑面咳了一声,马上有人来问安,有人跑出去请黄爷。

黄爷坐到床边,看着丑面笑道:“我没骗你吧,果然是救回来了!”丑面点头道谢。黄爷道:“介绍一下,我——”用扇子指了指自己,继续说道:“黄溪,下面人称黄爷。那么,你呢?从哪来,要去哪?”黄爷看着丑面,希望他说话。丑面自知此处为精灵地界,万一答错枉送性命,覃沁和小蝶就拯救无望了,于是应付道:“自幼流浪,无姓无名,逐日而行,随月而眠,眼中只有风尘,贱身没有归宿!”

“那,我问你——”黄溪拿出一个绢帕,晃了晃,眼神炯炯地问道:“哪来的?谁给你的?只要对我说实话,我还你自由,黄爷说话,一诺千金!”

“在来草原的路上捡到的!不知物主是谁。当时一阵风吹过,从空中飘落下来!”

“果真?”

“承蒙救命之恩,怎敢相骗?”

“原来如此!”黄溪听了丑面的解释,又看了看他丑陋的面皮,点头相信了他说的话,因确实听说前些日无花私自去了草原。“看来我多虑了,还以为无花有了心上人!我也是笨,无花就是眼瞎,也不会是这位!”黄溪想着,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绢帕是我一个妹妹无花的,在我们精灵族,这贴身绢帕只给心上人,可比你一条命值钱,你捡了它,算你走运,买了你一条命!”说完,黄溪站起身来就往外走。丑面听着比较疑惑,心想:“这是小蝶被捉走时身上掉下来的绢帕,怎么成了她妹妹无花之物?”丑面一边疑惑,一边叫住黄溪,说道:“黄爷,敢请再帮我一个忙!”黄溪站住,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声。丑面说道:“当然,这个忙日后我必有回报!”

“哼,回报?”黄溪有点不屑,缓缓道:“你一个外族人在这里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不错了!与其日后回报,不如现在告诉我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丑面点头道:“此为年少时为救一窝寓居在母亲坟后的小狐狸被天火烧伤!”“哦?好蹊跷的经历!”黄溪道:“后悔了吧?”丑面摇头道:“何悔之有?如若不救,面好而心败,即救之,面毁而心容,可坦荡而面从今身周之世事矣!”黄溪点头,问道:“需要我帮什么忙?”丑面道:“帮我把他们从我身上拿走的东西找回来!”黄溪没想到是这等小事,便笑道:“呵,命都是捡的,还有心思惦记你的身外之物?哈哈……”黄溪笑着,拿着扇子潇洒的走出屋去。

对于黄溪的不置可否,丑面气馁地瘫在床上,手脚和受伤的地方都有肿胀,命是拣回来了,没有木剑和血龙石,丑面上不了落日崖,这一点他很清楚。丑面心想,即使黄溪不帮,自己也不能放弃,伤再好些,手脚恢复,自己再寻机去找。

这样,丑面又在床上睡了一天。第二天醒来,丑面感觉身体好多了,精灵的医术看来还是非比寻常。丑面往床头一看,面具、木剑、血龙石都在床头,心里不禁涌起莫名的感动。门口一个侍女看丑面醒来,近前道:“你终于醒了!主人让我传话给你,说他能帮你的都做了,你丢失之物已着人赎回,你可确认下是否齐全。不过,我家主人要的东西,量他们不敢私藏,想不会少。但三手圣医说你是人灵,主人不便留你。他今早已经去落日崖办事,数日不回,请你自行离开即可,后会无期。”丑面忙道:“请代我谢过你家主人!”侍女含笑告退。

丑面把面具戴上,然后戴上血龙石,最后拿起木剑,放在手里不停的抚摸,失而复得的喜悦涌遍全身。丑面自行跳下床,伸展手脚,感觉全身气力已然恢复。

丑面走出门去,侍女拦住,笑着说道:“主人说了,他的那匹青溜宝马本是他喜爱之物,乃无忘公主所赠,但因前日你乘坐染了血,他不要了,就送你了,以彰你面毁心容之德,马在院外拴着,你可骑着上路。此马身上刺有王庭印记,可保你南下通关畅通无阻!”丑面苦笑着点了点头,走出院外,跨马出府,侍卫都没有拦阻。

丑面出门,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一路打听包四处所。是夜,丑面潜进包四房间,将包四斩杀在床上。丑面拿了包四房中的金银细软后才骑马离开无归岭。这一路上,精灵兵将来来往往,见了这青溜马都殷勤避让。丑面看在眼里,计上心来:骑着黄溪的青溜马,上落日崖还有人拦阻吗?正是:大难不死偶得计,宝马相助见转机。

丑面大摇大摆骑着青溜马直奔落日崖,这一路穿城过关顺利通行,偶尔有不识此马拦住盘查的,一见马上印记,都匆忙放行。丑面轻松进入落日崖。

丑面进了落日崖,往这城池一看,心里不免有些慌张,只因这城池沿山而围,依山而建,规模宏大,气势磅礴。正是:落日崖上八十拐,还有一拐在天外。灵王宝殿排山开,涌出星宿争相拜。

这丑面虽进了落日崖的城门,却不识路径。各处兵将把守,四面水泄不通。丑面牵着马躲在黑暗角落里观察,这进进出出的精灵人来自四面八方,但是,都有一个腰牌,每有盘查,拿出腰牌就能放行。丑面将马拴在暗处,自己混迹在酒肆里往饮酒人群之中一挤,便轻松顺了一个腰牌,放在怀里。

丑面刚出酒肆,就看见一个黑衣人在前面牵出他的青溜马,正要骑走。那人也瞥见丑面出来,翻身上马就跑。丑面飞奔着追了两个街道,由于不敢声张,没法喊人拦盗马贼,最终还是没追上让他跑了。丑面停在街边口喘粗气,恨恨地直道晦气。看看天色已晚,办正事要紧,转身往山上走去。

丑面谨慎而行,逢关过卡拿出腰牌,但有要细盘问的都暗使财物,一路混迹到了落日崖山细处。这时天色微明,丑面不敢向前,翻进一处庭院,找了一个库房样的房子躲避进去。丑面走了一夜,身体乏累,看到角落处一个大木箱子,心道:“白天不便行走,就躲在里面眯着眼睡一觉,倒也是一处好所在!”想到这,丑面走过去,寻思着把里面东西拿出来,自己钻进去盖上箱盖睡觉。不成想,这箱盖一打开,吓了丑面一跳。原来里面锁着一位彩衣女子,光着脚带着脚镣,拴在箱子上。

丑面悄悄转身想走,听到后面女子发出微弱的声音道:“救救我……”丑面一怔,纠结在那里。不理她直接走掉,这女子可能会遭遇劫难,若转身救她,怕误了救覃沁和小蝶的大事。丑面犹豫着迟迟不转身,又听那女子道:“救救我,我是无欢……”

“无花?”女子声音虚弱丑面没听真,以为听到的是“无花”,心想:“难道她是黄溪的妹妹无花?”忙回转身,扶起彩衣女子,问道:“你是无花?黄溪的妹妹?”谁知她又晕了过去。

丑面见她唇口开裂,面色黄淡,推测是几日未进饭水了。翻遍此处仓库,全是蒙尘杂物,没有一点吃喝之物,于是,丑面割开左臂,把血滴到彩衣女子嘴里。这女子咽了几口血之后,略恢复过来,一时嘴馋,抬起头,双手握住丑面左臂,把嘴贴到丑面伤口处就汩汩的喝起血来。喝了几大口,女子脸色好了一点,拿眼瞟着丑面,看到丑面的眼睛正盯着她,顿感不好意思,松开了丑面的手臂,低头道:“对不起,我几天没吃东西了,对不起!”丑面道:“没事,你能恢复过来就好!”丑面撕了一块布,包起胳膊,问道:“我刚听你说你是无花,我想知道你是不是黄溪的妹妹?”

“不是,公子,我不想骗你,我不是无花公主,我是无欢公主的侍女彩玉!我刚才想叫住你说的是我是无欢谷的彩玉,想让你知道我是谁,或能救我一救,或能为我通知主人消息,让公子误会了,对不起啊!”

“哦,那我听错了!没关系!你说的无花是公主?这里灵王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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