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有一息间的凝滞,画桑与那画芫对视一眼,目光里无不是震惊与无语,青夏低下头去,没看到那两人的暗示,只满心忐忑的等着老夫人的答案。

一个月前,兄长传了信来,他已进中举人,前途一片光明,若是将来兄长能走上仕途,绝不能有个为人通房的妹妹,十分辱没家族名声,即便不走仕途,将来做个教书育人的先生,有她这样的妹妹,也是令人不齿的。

她可以跪着讨生活,于她而言,不过是一种选择,可却不能因为她累了家人跟着丢脸。

兄长在那信中说,只盼来日家人团聚。

良久,才传来老夫人带着薄怒的声音:“怎么,国公府的世子爷,也让你看不上眼?”

青夏大骇:“老夫人明鉴,大爷这般人物,怎由得奴婢一小小女子论瞧得上瞧不上?奴婢万没有那糊涂心思,实在是……”

咬了咬牙,为求这番过得去,不由得说:“奴婢没读过几本书,不知晓什么大道理,却也是知道,大爷那般人物,自有同他同等身份去相配,即便是通房,也需要那等有身份有脸面的,奴婢这样的,实在上不得台面,如今是老夫人抬爱才给了奴婢此番机缘,可奴婢也是懂理的,实在不敢以无颜无德之身去伺候大爷。”

自损自贬的一番话说罢,青夏俯下身去:“奴婢只是太想念家中了,还请老夫人成全。”

诚然她说那些能叫人听的舒坦,却也太虚假,太空白,老夫人何等人物,岂能听不出她这些都是托词,她最后补上的这一句,也是十分的无奈,十分的真实与恳切。

半虚半真,方才是一个人完整的心思。

果然,这番话在老夫人耳里十分受用,她可以不许这些个丫头生了攀龙附凤的糊涂心思,松了头发,花了口脂去勾搭她的宝贝儿子们,却也绝对听不得,一个小小奴婢敢看不上主子。

她自然觉得自己的儿子一千一万个好,但凡有些见识的丫鬟,无不趋之若鹜,哪里轮得到一个小丫头愿或不愿,她自来不喜欢谈条件的,可如今这个丫头说的话,倒也叫她心中熨帖,她也倒不是真想将她困着,本就是一早说明的,待她完了事,那目安院也非是她最后的归宿,毕竟儿子那儿也需要交代,她可不愿新妇未进门,自个儿就做了恶婆婆。

“本就是一早就说好了,只要你服侍好了,往后也不是非你不可,你当初卖身入府,签的是活契,我又岂是那等不讲道理的人家,还能霸着你不放?”

青夏大喜,直磕头感恩。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心气不顺:“你如今既到了目安院,一切便以大少爷为主,若是伺候的好,一切都好说,但若是惹了主子不快,也别怪老夫人我不念旧情。”

此话在青夏耳里,活路大过威胁,她或许完成不了那一宗事,但论伺候主子,她还是不在话下的。

“请老夫人放心,奴婢谨以大少爷喜好办事,绝不叫大少爷厌烦。”

青夏千恩万谢,等出了那门子才长出了口气,那压弯了许久的背,慢慢的一点点挺直起来,脸上的慌张无措也淡去,她的目光变得沉静,如水无波的看向那碧天白云,胸中的郁气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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