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步朝里,越过屏风,二人走进学堂,透过那写着“归春斋”的牌匾下方的窗户,看到先生正手持一本古卷,凤目微抬,负手而立,望着头顶的柳树。

“先生。”走的近了,柳舒夜躬身作揖,陆吾也随着有模有样的作揖行礼。

学堂的先生名为叶知秋,字归春。

他面容方正,四十岁的样子,眼角已经有了丝丝皱纹,但一双凤眼却总透露着儒雅随和却又不失智慧的光芒,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风,但是却总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疲惫。

他习惯身着一身长衫,腰间束着一根青色的带子,下襟绣一丛翠竹,瞧着颇为消瘦,但是却身形高大,比之柳舒夜都要高上些许,倒也没有普通读书人的那种单薄。

叶知秋回过头来,看到躬身行礼的柳舒夜与陆吾,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缓步走进学堂。

俯身坐在正前方的案几之后,叶知秋挥了挥手,示意二人也落座,但是一双眸子自从进来后就一直若有若无的追随着陆吾的身影。

陆吾在柳舒夜身侧落座,抬头看向先生,却发现先生正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卷,便也拿出一本书卷,细细翻阅。

学生们陆陆续续来到了学堂,一一对着先生作揖行礼,而后互相行礼,便各自找座位坐下了。

下午的讲学在学生们都到齐之后开始。

今日先生所讲,为君子藏器。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先生温和的声音响起,而后扫视在场的学生,“那,何为君子所藏之器?你们有何想法,尽可写写,交予我。”

闻言,众学子均是拿起笔,眉头紧锁,而后才缓缓动笔。

陆吾偷偷瞄了瞄身侧,柳舒夜不为所动,只是眉头轻皱,细细思索着什么。

陆吾回过头来,看着其他奋笔疾书的学子,径自拿出一个个巴掌见方小竹板,只写了一个字,就低头继续翻阅桌上先前的书卷。

学生们陆陆续续将写着彼此心中所想的竹板上交,竟皆是长篇大论。

柳舒夜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终于拿出笔屏息端坐,在竹板上庄重严肃的写了一个字,“气”。

叶知秋一一阅过,始终带着恬淡的笑意。

阅罢,他仔细地将这些竹板放入身侧的布袋中。

“你们所思均对,”轻抿了一口桌上的茶水,叶知秋继续说道:“也可说是你们个人的选择。”

“君子藏器于身,藏器,或可说是藏才。”叶知秋缓缓的说道,凤目微垂,“君子藏才于身,待得时机成熟,方可显露。但平日里,切不可肆意卖弄,以此作为谈资,哗众取宠。”

众人渐渐听得入迷,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君子藏器,却也说明我等需识得大体,于逆境时隐忍不发,养天地浩然之气,静待时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待时而动,则点出我辈学子,需能屈能伸,切不可应一时的逆境,或是一味的隐忍,乃至于忘记了初心。”

叶知秋浑厚的声音在学堂内回荡,似乎有神奇的魔力,每个字都仿佛一颗颗细小的钉子,深深钉刻在学子们的灵魂之上。

“君子藏器,亦为君子藏拙,正所谓‘潜龙勿用’,而后何时可动,何时应动,这边也是君子同常人的区别。”

柳舒夜身体端坐,身躯微微前探,温和而专注的目视先生,细细品味先生所言。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