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还是说您怕上头有人,因为女儿上书修律,便想谋害咱们殷家?”

僻静小院,殷瑶不解的追问道。

她相信以父亲的为人,换父亲自己遇到此事,肯定也会上书修律。因为类似事情,父亲当年没少做。其中女子也可入仕,便是父亲早年提出的。

单这一条,可比她想修的律法严重得多。

可即便如此,父亲当年还是做了,并且还取得了成功。

她不明白,为何如今的父亲,会不支持她这条能够进一步改善律法,彰显大凉公平公正的好谏言。

“哼!”

“只要为父还活着一天,就没人敢动我们殷家,即便是皇家,那也不行!”

殷山苍老的面容露出一丝毋庸置疑的神色,令人丝毫不会怀疑,此刻他所说话的真实性。

“爹,那您为何……”

“总之此事休要再提!”殷山挥手打断,无力地站起身,原本高亢的精气神,似乎一下子泄了不少,“为父累了,先去歇息。你若执意想要上书,我不反对。但这只能依靠你自己,我是不会帮忙的。”

“难道爹您忘了小轩儿了吗?!”

殷瑶突然猛地站起身,掀翻了一旁遮蔽的油纸伞,不大的院子四周,回荡着她的质问声。

雨水顺着泪珠,打在她洁白的脸庞,脑海中闪过一段令她难忘的往事。

小轩儿本名殷轩,跟江衍舟一样,是她儿时的玩伴,也是同族,论辈分,算是她的堂弟。

由于殷家后来与江家闹矛盾,她与江衍舟接触少了。更多时间,都是小轩儿经常来家中陪她玩耍。

但就在数年前,小轩儿便是因为一些小事,冲撞了族内另一位族兄,被那人指使随从丢下河。他们可能也没想到小轩儿不会水,很快便被淹死。

案发后,当地衙门也是根据兄杀弟当轻判的规定,使得那位族兄免去死刑,并由于他们家也颇具权势。没几年功夫,便取消流放,召回正常过日子了。

没了小轩儿之后,往后的年月,基本只有她一人,整天与书相伴。

殷山自然没忘。

但他只是叹了口气,头也未回继续准备离开。

“就算爹爹您不帮忙,女儿也不会放弃的,我说到做到!!!”

殷瑶高声继续呼喊着。

如今又碰到类似案子,她怎能放弃,又怎敢放弃。

这条律法,必须修!

“诶,家主等等老奴。”姗姗来迟的黄伯看见殷山想要离开,焦急地快步走上前搀扶,他将桂花糕发放在桌上,将遮雨的油纸伞快速规整好,扭头道,“小姐,那老奴先带家主回屋歇息了。”

“嗯。”

殷瑶神情低落的坐下,望着桌前摆盘好的桂花糕,拿起一块轻轻咬了口。

不知为何,她感觉父亲状态有些不对,就连桂花糕也苦了。

……

时间荏苒,新年将至。

整座雍州府城欢庆的气氛,也已然到达顶点。

即便是镇冤司衙门这般严肃的地方,那也是随处可见挂上了红灯笼,进出的衙役们,脸上也是洋溢着过节的喜庆。

原因无他。

相较于其他衙门可能过节也得多加防范,值班巡街。镇冤司衙门一般在过节前,就得把去年全州各县上报的案件审查完毕。除非有紧急的重大案子发生,否则基本可以安然过节。

俗称:闲着慌。

这不,就连队长周伈,今儿也难得偷得半日闲,在院内小亭内,与王远对弈。

林虎自然是完全看不懂围棋,只得抱着一顶大碗,蹲坐在一旁大口吃饭,然后时不时盯着棋盘看热闹。

这如果搁平时,队长早一掌拍过去,然后大骂一声,“饭桶!”

所幸今日大过节的,周伈也就不多加管束。

随着她再落一子,王远夹着棋子的手举在空中,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落在棋盘外,坦然笑道,“我又输了,不愧是队长。”

“是啊,论棋艺。估计找遍雍州,也找不出能赢队长的人。”

“你俩少在这拍马屁,有这闲工夫,多关心关心自家队友吧。”

周伈目光微微一瞥,落在了坐在小亭栏杆上,望着天空发呆的殷瑶身上。

王远见状,不由低头小声问询道,“又被拒了?”

周伈点点头,“崔狱长批复,现在不是时候,以后再谈。”

王远了然的跟着点了下头,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什么以后再谈,那不就是在拖么。”一想到殷瑶后来对自己说明的缘由,江衍舟愤愤不平道,“我就纳闷了,瑶瑶明明提了很好的建议,上头怎就不愿批准上报。”

他说的很激动,然而殷瑶却纹丝未动,依旧面无表情看着天,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呵呵,你看你,又急。”

“修订律法是件很严肃的事情,我都说过多少次了,身为镇冤司的人,你可别总被个人感情冲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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