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俞敬的弱点……其实是他的父母?嗯……这个姓刘的女人当然也算。”

丁白浪饶有兴致地自言自语道。

这儿,当然还是俞敬的梦境之中——此时,俞敬正捧着一份喜帖,不受抑制地流泪。

过去三个晚上,丁白浪在他梦境里玩得很开心。

这三四天时间里,楚红缨他们已行了上千里路,从辽阔荒芜的西北,渐渐走到了中原偏西。

只要再走一两日,他们便能到达御剑观山脚下的红萍小镇。

这几天时间里,丁白浪将俞敬扒开看了个遍……这里指的当然是俞敬童年少年时的记忆。

在后山的三年里,俞敬很多次都想过要死。

他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自一个小小农村,因被一名路过的御剑观道士看中,挑中入门作了弟子。

当时,俞家在村子里是狠狠地扬眉吐气的一把!

他们家人丁稀薄、家徒四壁,父母到了快四十岁才有了他这个儿子,有了儿子后却又不怎么养得起他,总是四处借钱,因此,俞家在村里总是抬不起头。

十岁之前,俞敬的记忆里全是被同村人嘲笑,笑他有“三十五个爹”。

那个小村共三十五户人家,几乎家家都借过他们钱,并且因为俞父好面子,出面的都是俞母……于是,在一些粗鄙者的口中,事情便传成了某种不太雅观的意味。

但随着“仙师下凡”,将俞敬挑中,俞家终于抬头挺胸了。

他们家,是能出仙人的!

俞家拿着仙师随手赠送的银子、在村中置办大宴时,俞敬当然是非常开心的。

但那时小小年纪的他便也知晓了一件事……自己,必须要出人头地!

然后,一转眼,便是三年生不如死的日子。

这三年里,他看不出半点出路,他对于自己随时可能会死在那些老道士、老道姑手上这件事毫不怀疑,每一天都活在极深的绝望与痛苦之中,无数次想过从山上一跃而下、一了百了。

但家里每隔几日,便有家书送来。

他的父母并不认字,每次写信都要花钱请人来写,尽管有当初御剑道赠的银子,这笔已经成为日常的开销对俞家来说也绝不轻松。

那些信中,父母总是絮叨着家里的好事,田里的粮食拔苗啦、去年养的狗子下崽啦、娘亲又学了一道新菜……

俞敬不敢去想,如果自己真死了,父母的生活会被摧毁成什么样。

他们是会像自己一样去死?

还是顶着这极大的悲苦、渐渐悲伤到麻木,如行尸走肉一般过完剩下的日子?

当然,想要不去后山,还有一个办法……他也听观里的其他师兄弟说过。

那就是,给外门的师父送钱送礼,就这么简单。

但对他来说,毫无疑问是个不存在的选项。

所以,他只能强咬着牙,一天天撑了下来。

俞敬当然没有得到什么“前辈的指点”。

只不过对他来说,如果不能晋入云游、得入内门,那么他便要继续在后山照顾那些疯子!

别人可以放弃、可以偷懒、可以等待、可以蹉跎,但他不能!

于是,他拼了老命地修炼,发了疯似地学习,向能找到的所有人请教,终于在最短的时间里成为了内门弟子,终于摆脱了后山那些疯子,终于成为了一名真正的修行者!

也就在这时,刘虹师姐出现了。

师姐确实美丽、确实迷人,对于其他弟子们来说也是这样的,但他们没有经历过俞敬这样无数次在地狱中翻覆的心路历程,因此,他们并不清楚,此时这束明媚的光投入俞敬几乎冻结的生命时,于他而言是多么温暖!

但在寒冷中待了太久的他,想要的不仅是温暖。

他要的是炙热、是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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