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海浪声息,大船靠了岸。索幸昨晚平安无事,海上行走数日,已经到了泉州。

泉州隶属福建境内,历史悠久,三国吴永安三年曾在此置东安县治。西晋末年,中原战乱,有士族大批涌入此地。南朝梁天监间置南安郡作郡治,为本地设置县、郡治之始。宋元之时一度被誉为为世界第一大港。海上丝绸之路在此起始。

众人一商议,觉得海路就走到此处,接着水路并进,再往北上。当下还了船只,另租小船,顺着晋江北上了一段,随后换马骑乘,数日奔驰,到了南平,离武夷山已不足百里。

索性一路平安,未再遇到天教教众。一路走来,倒是见过不少其余门派中人,或骑马,或步行,人数多少有别,但均是浩浩汤汤往武夷山进发。这一日投了客店,才知道NP市内大大小小的客店都住满了人,有些豪绅把几间民宅腾了出来当做客店来宰客,门派名头稍大的不与其计较,一些小道门派则大吵起来,动上了手,惊动了官服,抓走了十几个豪强。

黄年忠对苏剑云心存芥蒂,但看在他剑术高强,一路上只是不与他相见。到了南平已是武夷派的地盘,当下与峨眉派弟子辞别,先行一步去拜山求宿。

上官巧怜惜诸位师妹连日奔走,人困马乏,要了间市里的客房住下了,眼见武夷山之约还有数日,也就放纵众师妹玩耍两天,自己先前往武夷山行拜山之礼。

苏剑云与峨眉派一同上路,借着护送之名蹭着饭宿。到了南平之后,知道已经到了武夷派的治下,再以护送的名义蹭吃蹭喝已是不该,更何况昆仑派与峨眉派分开,自己一介男流,不方便再与峨眉派诸尼姑一同行走,免得再入人耳目,有辱峨眉派的清誉,与上官巧拜了别,另寻去处去了。

苏剑云走在街上,但见一路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客店门口大多都挂着门派旗帜,示意此地有人住了,与本派交情好的朋友请进门来,有过节的请另寻他处,颇有划分地界的意味。苏剑云闲来无事,身上又没钱,兜兜转转了几圈,就看起旗帜上的门派来。但见这边是少林,那边是丐帮,此处是青城,那处又是崆峒。苏剑云心想:“却不知道这些门派都派了什么样的人手来?”

走了几步,见一间赌坊门前两伙人正在骂架。走近一看,为首的几人已经骂的面红耳赤,推搡起来。一人骂道:“他妈的,你们五龙门的不要脸!输了钱不认账,有没有这样的道理?”对面那人冷笑道:“哈,你青衣帮的倒是规矩多,我辽东的规矩,投降输一半,哪里不认账了?倒是你们这群广西佬,不认规矩还来赌,赔死你活该!”青衣帮一个弟子上前一步骂道:“衰仔,你骂谁?”五龙门一个高大的弟子上前揪出他衣领道:“骂的就是你,怎么样?”

青衣帮的弟子纷纷围了上来,青衣帮地处两广,弟子众多,人数上占了优势,扯开嗓子骂架,妙语连珠,往往骂的人难以招架。五龙门的弟子大多都北方来,人数上处于劣势,但是血气旺盛丝毫不怵,骂不对口推搡起来。那青衣帮弟子一把将他推开道:“怎么着,动手了是不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界,我青衣帮一声招呼,就能叫来一大片的好汉!”

先前揪人衣领的五龙门弟子喊道:“妈了个巴子的,说的跟谁吆喝不来几个朋友来着,吆喝啊!看看你们这帮二了吧唧的镖屁子都能叫来什么尿性玩意儿!”

一青衣帮弟子骂道:“狗叼你老母,肾戳戳你妈个窿!”忽然发掌打向那五龙门弟子,那五龙门弟子闪避不及,啪的一声被打中面颊,火辣辣的疼痛,大怒道:“妈了个巴子,操你妈!”拎拳便打。

动手那青衣帮弟子乃是帮主徐宇宏三弟子林轩志,属第三代弟子,身形虽然矮小,但是拳法深得师父真传,是这一众青衣帮弟子的首领。与他交手那五龙门弟子名叫凌志,身材高大强壮,但武功并不算是多高。数招之内已经险象迭生,脸上挨了好几记耳光。

五龙门领头弟子名叫王佰,他见师弟吃亏,大声喝道:“干什么?以多欺少吗?”众五龙门弟子听了这话,登时气血上涌,纷纷上前。林轩志道:“我们在这一挑一,你们五龙门的还敢坏规矩吗?”众青衣帮弟子大声叫骂,把五龙门弟子团团围住。有几人挤得靠前,推搡起来动上了手,登时变成一场混战。

苏剑云看的起劲,一时忘了该到何处寻饭住宿。只听身旁一丐帮弟子叫道:“好哇,打!往死里打!打死一个少一个败类,哈哈!”苏剑云向那人一看,吓了一跳,却见那老丐头上盖了个破碗,身后别着跟细竹竿,乃是自己在广州见过的“丐行九州”何为均。叫道:“何老先生。”

何为均看的起劲,点了点头算是应过,继续道:“好好,打的好,这一招‘过眼云烟’使的好,徐小鬼调教出了个好徒弟。哎呀,这‘翻云手’能这么使吗?马布威那兔崽子就是这么教你的?”

苏剑云见林轩志已经和王佰动上了手,听何为均一招一式的把双方用的招式都讲了出来,他虽然不懂拳法,但听着倒也新鲜,问道:“何老先生,‘翻云手’怎么用啊?”

何为均道:“笨小子,你身子一转,左手翻掌下拍,右手护身外砸,一护一变,这就是‘翻云手’了,这是个变招,不能死打。你看这个蠢蛋货色,打的僵尸似的僵住了,一点都不好看。”苏剑云见王佰果然如何为均所说,打出这一招时十分僵直,只顾着打死招,不加以变化,被林轩志抓到破绽,连功数招倒退。

何为均又道:“这小猴子上当了,人家卖你个破绽,那是挖了个坑,自己就往里面跳,哎呦!”果见林轩志连连进攻,被王佰一记反打重重砸住肩膀倒地,连环腿护身伺机站起。

何为均摇了摇头道:“后生晚辈都是这等废物,拿什么跟天教斗?”苏剑云本来看的起劲,一听他说起天教,心里一沉,道:“老先生...”扭头看去,何为均已不知何时离去了。

此时周围围了不少人众来看热闹,不少人在一旁呐喊助威,更有与两派交情好的帮派下场助拳。那间赌馆打出了武夷派的旗帜,店老板出来连声劝架,但两方都打红了眼,谁来理他?有些帮派的师父则趁着这等大好时机对徒弟指点,说道这招如何破解,那招有何精妙。双方参战人员已经越来越多。

只见一杆红旗从人群中突出,一大帮人挤了上来道:“是谁欺负我五龙门的兄弟?”王佰见状喜道:“博深兄!”那人是江西神拳馆馆主李博深,喊道:“矮毛猴子,都给我停手,听见没有?”旁观一人道:“人家干架,你来狗叫什么。”李博深大怒道:“哪个王八蛋说的,给我滚出来!”那人冷笑道:“是老子说的,你待怎样?”神拳馆几名弟子纷纷上前,围观的人让开一条路,一个蓝衣青年巍然不动。几个神拳馆弟子围着他骂道:“哪里来的叼毛,敢骂你爷爷?”那青年冷笑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山西潭鹰派赵德全。你们又是什么东西?”

山西潭鹰派的名头比江西神拳馆要大的多,众人纷纷看向李博深,看他要如何应对。李博深一听是潭鹰派的,心里已经有些悔意,觉得惹上这个麻烦可是不小。但见周围人的目光纷纷投在自己身上,要是此时服了软,神拳馆的名头可就彻底砸了,把心一横想到:“他也就是个无名小辈,把他教训一顿,择日再往潭鹰派赔个礼就是了。”当下喊道:“潭鹰派又如何?动手!”几名弟子应声而上,抡拳就打。赵德全施展开“鹰爪铁擒手”在几人中穿梭,一时间竟不落下风,但好汉敌不过人多,双拳难敌四手,几个回合下来已经被神拳馆的弟子按住狂打。

林轩志见这人为了替本派说话而挨打,心中大怒,觉得非但辽东五龙门来挑事,就连江西神拳馆也没把自己青衣帮的放在眼里,骂道:“几个打一个,算什么好汉!”李博深大怒道:“那老子来领教你!”跃入战场,发拳相斗,神拳馆弟子见师父动上了手,纷纷下场相斗。青衣帮弟子本来人数占优,神拳馆一参战,与五龙门沆瀣一气,人数上又大过了青衣帮。林轩志连斗数人,体力不支,李博深却是生力,几招过后便处于下风。

此时围观群众中又有人不乐意了,觉得这本来是青衣帮与五龙门的较量,神拳馆不该横插一脚。有几人窸窸窣窣的嘀咕了几句,有人大声喊道:“这关你们神拳馆什么事了?你们掺和什么?”

神拳馆弟子道:“光说不练假把式,下来练练拳啊!”一声若洪钟的声音喊道:“好哇,我就来练练这个拳!”

但见那声音传出的地方打出一面黑旗,绣着“陕西元天霸”几个大字,几个壮丁手执砍刀开路,二三十人拥着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走来。那中年男子四五十岁年纪,手里握着一对铁胆呛啷啷的发响,见神拳馆弟子正在围殴赵德全,勃然大怒道:“滚开!”铁胆挥手打出,将两名神拳馆弟子打的折手断脚,大声惨叫。

一人悄声说道:“这元天霸可是西北三虎之一,跟潭鹰派的赵安禅老爷子可是故交。地上躺着的那个姓赵的小子估计是赵老爷子的宗亲,要不然也惊不动元天霸的大驾。”苏剑云见那人二十来岁,却是在洛阳城中有过一面之缘的青云四子宁和从,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边。苏剑云问了个好:“幸会啊道长,你怎么知道这人是赵安禅的宗亲?”宁和从也认出了苏剑云:“哦,是你啊,那晚跟你说不上话,你真厉害,还能接那武面三招。你问他啊?我见过的。赵安禅膝下无子,收了个义子名叫赵思潮,赵思潮这人呢不学无术,仗着义父的产业可着劲的败家,收了不知多少的义子,给赵安禅认了不少义孙。他是个无能之辈,膝下的义子也大多都是些歪瓜裂枣,没什么好东西。挨打的这个如果也是赵安禅的义孙的话,那他的品德算是好的了,路见不平还敢打抱一下,不似其他师兄弟一样的欺软怕硬。”

元天霸命人扶起赵德全问道:“有什么大碍没有?”赵德全被打的皮青脸肿,咬着牙摇头。元天霸虽不齿于赵思潮的为人,在他收的这一众义子里,却唯独对赵德全有些好感。再者,赵德全在辈分上怎么说也是赵安禅的义孙,好友的后辈,岂能容人这般欺凌?当下喊到:“是哪个畜生干的?给我滚出来!”

李博深正跟王佰合力夹击林轩志,听了这话心中慌乱:“怎么这黄毛小子还是大有来头的人物?”站了出去道:“回元爷的话,是我干的。”

元天霸斜视一笑:“你有种,真是浑然不把潭鹰派赵老爷子看在眼里!不把赵老爷子看在眼里,就是也没把我看在眼里!你神拳馆既然这般厉害,我倒要讨教一番。”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