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光明坐在婀娜村委会办公楼前的长椅上耷拉着脑袋,就像一头刚被阉割的笨驴。

昨天,他的白月光柳若雪出嫁了,新郎不是他。

作为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白月光被别人抢走,柳光明觉得自己已经丢人丢到家啦,无法再呆在这个村子里了。

连续考了三年都没能考进体制内,他在村里人眼里已经成了一个在外面混了个大学文凭,回来后却要靠父母养活的“废人”。

有人早就在背后悄悄议论他是“穿着长衫站着喝酒的孔乙己”了。

幸好村委会一名副主任前不久在“打虎拍蝇”行动中被拍死,柳光明被村支书柳宝才临时抓来暂代副主任的工作。

获得了这个村里人人垂涎的“美差”,才让他稍微挽回了一点儿面子。

然而,柳若雪的出嫁却从肉体和精神上把他彻底击垮,让他那稍微直起来一点儿的腰杆儿彻底弯了下去。

坐在长椅上,回想着小时候和若雪一起捉迷藏,一起掏鸟蛋,一起采摘山茶花的场景,柳光明心里五味杂陈。

还记得那次上山放牛,若雪紧跟在他屁股后面寸步不离,他便摘了一颗野杨梅放进若雪的嘴里,她酸得直咂嘴。

又记起那次他爬上村口那棵七八层楼高的万年青树去捅马蜂窝,若雪吓得象一只受惊的小母鸡一样在下面直叫唤。

还有一次,他捡菌子时不小心从山崖上摔下来,头上摔破了一大个口子,若雪看着医生为他缝伤口,哭了一整夜……

这时,柳光明想起昨天若雪被新郞抱上婚车,缓缓离开的场景,他伤心欲绝,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他又想起若雪离开后,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喝得烂醉,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心里羞愧难当。

再加上阵阵袭来的酒劲儿,让他难受得要命。

“这回真的是丢人丢到家啦,再也没脸见人了!”柳光明心里暗想。

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惜在长椅下面的地板上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一条裂缝。

他心想:

“要是飞来一块石头把我砸死在这里也好呀,一了百了!”

他甚至想到了自己像一只蟑螂一样被一块大石头砸进泥土里,双脚露在外面不断踢踏的可笑画面。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一个东西重重地砸在柳光明的头上,把他那本来就晕得要命的脑袋砸得更晕。

一股怒意涌上柳光明的心头,他恍惚了一下,挠着头,慢慢直起腰来:

“我操,是谁吃了豹子胆,敢在村委会里打村委会的人?”

一块黑幕挡住了他的视线。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紧张但动听的女高音像百灵鸟的叫声一样从黑幕后面传来,“我的行李箱太重了,没控制住。”

酸酸甜甜的女高音让柳光明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他抬头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过去。

随着行李箱缓缓移开,一位长发飘飘、皮肤白皙、体态婀娜的年轻姑娘渐渐浮现在他眼前。

“呀!”柳光明心里一片敞亮,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嘴巴张得大大的,两眼发出异样的光芒。

他暗暗嘀咕:

“这是仙女下凡吗,是不是我眼花了,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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