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栋梁发了脾气,那是三头牛可拉不回来。

刘梦莲阻拦不住,一群人浩浩荡荡冲进村西头低矮破败的家里。

“干什么的?干什么的?”刘母披着衣服出来,眼睁睁看着乔栋梁从自家找出一个陈旧泛黄的瓷瓶,立马尖叫出声:“啊!你拿那个做什么!”

这个瓶儿,有些见识的老人可能会听过,是建国前女支院里常用来教育不听话女人的。

原本只是听说,见还是头一回见。

乔栋梁拿着瓶子冷笑:“大家可是看清楚了,到底谁家里藏着这种腌臜东西!”

刘母还在狡辩:“你怎么知道这是腌臜东西,这是莲儿她爹治心口疼的药!”

“是吗?”乔栋梁倒出几颗递过去:“那让他吃了看看。”

刘父捂着心口,脸色煞白:“不不不,我不吃!”

开玩笑!他都多大年纪了,这种虎狼之药吃完,在床上嗝屁了咋整?

乔珊在一旁软软道:“刘伯伯,您现在心口不还痛么,怎么连治心口疼的药也不吃呀?”

只是无论他们怎么说,刘家全家人,没有一个敢吃药的。

跟随而来的众人也从他们的抗拒中看到真相。

“原来这个药,还真是那种药!”

“啧啧啧……刘家这一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

“赶明儿再去问问路知青,看这刘梦莲是不是那么不要脸给人家写了信!”

……

在鄙夷和谴责声中,刘梦莲气得眼睛都红了,向来擅长伪装的面上尽是狰狞:“乔珊!都怪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乔珊垂头,让人看不清她面上表情,也能感受到她的难过:“梦莲,对不起,咱们朋友一场,我也不想让你在错误的路上一错再错。好在事情还没有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要不你跟大家低头认个错,我们都会原谅你的。”

“原谅个屁!我早就觉得这一家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不该让他们来村子!”

“珊丫头你不要愧疚,这完全都是她自己不懂事,跟你无关。”

众人声声讨伐着,在旁人看不见的角落里,乔珊缓缓勾起一抹笑。

乔梦莲,身败名裂的滋味,你也算是尝到了吗?

骂声逐渐和上辈子对她的重合,熟悉又陌生。

她扯了扯哥哥的袖子:“哥哥,咱们走吧。”

“不忍心看?”

乔栋梁小声问一句,还把她当小孩子一样牵着离开。

出门时,乔珊深深回望一眼。

她并非心软不忍看下去,只是觉得乏味。

这个环境下,女人的贞洁犹如枷锁,失节不贞仿佛是天大的事。

她被此禁锢了一辈子,重活一世,已经将这件事看得很轻,却也只能暂时以此作为报复刘梦莲的手段……

“在想什么?以后总不会跟刘梦莲走那么近了吧?”

哥哥的话打断乔珊思绪。

乔珊摇摇头:“不会了。”

哥哥松了口气:“这才对嘛,你小时候咱家就提醒过少跟刘家那丫头玩,你偏不听,就跟她玩,谁要是说的多了,你还生气。”

“有吗?”乔珊不记得了,但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从小开始,乔梦莲也就她一个朋友。

甚至原来围在她身边的小伙伴,也不乐意跟她玩儿了。整个童年乔珊都是跟刘梦莲一起度过,直到大点张开了之后,才有些小伙子凑近。

乔珊琢磨不透:“为什么?”

“那个时候你没出生可能不知道。”

乔栋梁语气复杂了些:“这夫妻俩是建国初逃亡过来的,咱爹见他俩哭得可怜,这才让他们在咱们村落了户。谁知后来有被卖到女支院里的闺女逃回来,指着俩人鼻子就说是那女支院里的老鸨。这俩人当然不认,还逼得那个可怜的人跳河自杀,从那之后,咱们这边的人就不待见那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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