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逆军南下之时,马光河倒是还偷偷发了一点辎重给常威,如今南北两隔,路途遥远,早就断了补给。马文河一听常威伸手要钱,忙笑道:“贤侄啊,如今辽人占据了沿途重镇枢纽,运输不便,就是我这百号人,一路上也是险象环生,只得小心翼翼昼伏夜行,好容易才来在了襄州。大帅也是心忧贤侄,老夫这次轻装间行前来劳军,只带了不多些银两,贤侄可先用做燃眉之急。”马文河又指着自己儿子说道:“另有特命,命犬子拜在贤侄的麾下,作个给事中。日后太原发往军中的辎重军需,可有犬子来协调,省却联络不畅之苦。”
马知羽拱手见礼,嘴里说道:“常威兄弟,别来无恙?”
常威忙回礼道:“都是自家兄弟,倒是不必客气,知羽兄万里赴戎机,这份豪情常某佩服。”
马知羽比马知远大几岁,幼时在太原也跟常威有过接触。虽是都是马氏的小辈堂兄弟,却不似马知远那般柔弱,倒是跟死了的大公子马知翦有点相像,脸上棱角分明,自带几分桀骜之气,手里捧着令状,似笑非笑道:“常兄弟过谦了,常兄少年英雄,天下皆知,大帅今次亲手签署令状,拜常兄为四品车骑将军,统领南下诸军。我朝还从没有过如此年纪,不靠祖荫就官拜四品的少年将军,还望常兄日后多多提携愚兄。”
常威闻听,忙单膝跪地捧过了令状,口中说道:“常威拜谢马节度使,今后定当励精图治,以报国恩,不负节度使知遇之恩。”
杨普在一旁沉吟不语,瞥了一眼温安国。温安国起身说道:“马节度使谬误了吧,当日大燕朝皇帝已经册封常将军为奉安候,骠骑大将军,官拜三品,如今侯爷征战南疆有功,为何不升反降?”
马文河一惊,口中说道:“竟有此事?”
马知羽却笑道:“马节度使如今还是奉大燕朝为尊,只是昔日大燕朝若真有敕封侯爵之举,应有邸报传于天下节度使知晓。如今只是风闻,却不见实证。许是马大帅公务繁杂,邸报湮没于案牍之中。常兄放心,我父回太原向大帅禀明此事,定能找出朝廷册封留档,再行为君正名。”
温安国大骂道:“开封破城,天下大乱,哪里去找什么劳什子邸报留档。侯爷南征北战,血染沙场,却遭人如此对待,岂不令人心寒?”
常威怒道:“温将军,想是我素来宽纵于你,尔等竟然如此大胆。马帅之命,岂容尔等咆哮聒噪?何况常威自知本就是个纨绔子弟,尔等向来也不把常某放在眼里,此番做派,怕不是尔等要借我之名,滋事伸手要钱而已。”
温安国也不搭话,冷哼了一声,甩手出门。
常威笑道:“马叔父,知羽兄,见笑了。若不是我胡闹顽劣,被马大帅逐出太原无处栖身,我再不想在此地受这些兵痞的窝囊气。”
马知羽笑道:“常兄弟宽心,马帅当日也只是做做样子,毕竟当日丢了开封,天下汹汹之口也要顾忌。你父亲现在已经官复原职,不日将升为三品大将军。马大帅本意也要嘉奖与你,却听闻你又和吴国那个疯子搅在一处,帮他弑父夺位,天下咋舌,只得暂缓了。。。常兄啊,你我兄弟,马某痴长你几岁,推心置腹的说你一句,日后行事可要谨慎了,勿让常老将军和令慈再为你担心啊。”
常威眼底寒光一闪,却低头恭恭敬敬的说道:“多谢马兄教诲。”
马知羽秉性同马知翦很像,自诩弓马娴熟,打小知道常威武功稀松,根本就不信常威能带兵。心里就信了这些兵痞只借常威虚名之说,此时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常兄,你这手下也太过跋扈,想是素来管教不严,如此带兵恐难服众。兵法云:令行禁止。你我都是一同长大的兄弟,放心,以后我常在军中。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来替你撑腰。”
杨普悠悠的回道:“马公子,大帅派你来做给事中,按例是不涉及军务的,马公子莫不是想违令?”
马知羽倒是没料到这个文文静静的书生开口回绝,面露不快,怒道:“马某与你家主帅兄弟情深,看不得你等欺辱于他。即便我不插手军务,作为车骑将军的至朋亲友,我做常兄的参赞就是了,你敢拦我?”
“参赞好,参赞好。”马文河忙笑道:“都是为了国家社稷,参赞就好。”
这厢马文河和马知羽拱手告别,去了驿馆暂歇,常威和杨普立在檐下送别。眼见两人走远,常威的脸色就变了,盯着两人的背影沉吟不语。
温安国、朱敢、凌统和赵怀义走过来站在站在杨普身后。赵怀义骂道:“欺人太甚,八字还没一撇就安排耳目监军来抢我侯爷的兵权了。”
杨普叹道:“人在屋檐下啊。。。凌将军,劳烦你最近多多看紧程骁将军,我怕他那个火爆脾气,和马知羽闹将起来,对侯爷有害无益。”
朱敢冷笑道:“给他点颜色看看倒也无妨,难不成真的要把这大好局面拱手相让?”
杨普苦笑道:“这道紧箍咒还不知道怎么破。。。只是将在外,可以权变。侯爷大可以学一下南吴疯子萧无疾,听不懂看不见,先晾着他。对太原那边,万事以拖字为要。侯爷刚刚应对的就很好。我看这个马知羽,自持甚高,对侯爷多有不服,深信侯爷军功都是机缘巧合而已,这点倒是可以多加利用。骗马光河诸葛瑾难,但是对付这个胸无点墨的少爷暂且不算难事。”
常威点点头,叹道:“马文河是要回太原复命的,军中却多了这个给事中马知羽时时在侧,众兄弟日后言语多有谨慎,莫要被他拿了把柄。军机大事和杨先生多多商议,常某可能要再浪荡一段时日,演给这个马公子看了。”
杨普对温安国笑道:“还请温将军速回邓州前线,和赵仁兄早做准备,我料这个给事中,年轻气盛立功心切,稍加撩拨,说不准能激将他去前线抢军功。。。能诱他离了侯爷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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