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食住行,从古至今一直都是老百姓正常生活里最必不可缺的四样东西。
同时它们之间的关系向来都是逐次递增。
从孩子呱呱坠地起,先得保证不是衣不蔽体,其次不是食不果腹,然后不是居无定所,最后才考虑通行方便。
可以说,只要有人掌握了衣食住行四大关键因素之一,便等于掌握了百姓生存的命脉。
而如今的苏州城中有这么一位富商,他不仅仅只是掌握其中之一,而是贪心的将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十之七八都牢牢抓在手里。
按理说就这么一位大人物,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本该可以在苏州城呼风唤雨只手遮天。
哪怕后半辈子混吃等死,遗留下来的金银财宝也足够子孙后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可人心是贪婪的,只要尝试过将众生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欲望的种子就会长成参天大树,遮掩住人性中对同类的情感,沦为欲兽的阶下囚。
天有不测风云,这位大人物此时也遇到了一些烦心事,竟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公然将他视为牛马的百姓变得不受约束。
牛马一旦有了钱,那还能叫做牛马吗,还能替他打工吗。
答案是不能!
牛马有了自由,他们自然会感激放生的人,厌恶围困他们的人。
斯贝斯,万大商业综合体中最吸金的一个场所,一个有着四层楼高的酒楼。
一楼属于散台,常来的都是些囊中羞涩只为一睹酒楼奇观的平民百姓。
二三楼则分别是人字号包厢和地字号包厢,苏州城里叫得响名号的达官贵人长聚于此夜夜笙歌。
而最神秘的当属四楼,有着整个酒楼唯一的一间天字号包厢,是所有大人物都想登楼一瞧的地方,可斯贝斯开业至今却从无一人有幸得见。
可说来也巧,今日晚间,天字号包厢中的灯火终于被点燃,这间长达两三个月都无人光顾的包厢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除了一楼的普通人,二三楼的贵客也都睁大眼睛想从窗缝中偷窥一二。
可他们的如意算盘打空了,天字号包厢不仅有专用的楼梯上去,就连窗户也不是明朝常见的,而是酒楼的主人特意用了专属的玻璃,只能从里向外看不能从外向里看。
包厢里一位身着锦衣华服,面色铁青的中年男子正透过窗户玻璃观看楼下牛马们的表演。
当一位相貌绝美的女子正在一楼的舞池中央翩翩起舞引来无数看客欢呼雀跃的时候,他的面色才有了些许缓和。
贴切的说,只是不再冷若冰霜,但依旧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是不菲的身家无意养成的习惯!
锦衣中年男子在苏州城坐拥良田万顷,名下商铺不计其数,可眼前这座斯贝斯是他做梦都想拥有的。
当然了,也包括整个万大商业中心。
当他看到楼下那些牛马背着他在此处一掷千金的时候,眼睛恨不得能冒出火来,那可都是他的钱。
以至于包厢房门开了,锦衣男子都没有发现。
一个手持折扇的年轻公子进入包厢,将身后两男一女留在门口看护,他看着站在窗前的锦衣男子,淡淡笑道:“李员外,好雅兴,不知我这酒楼的表演可还能入您的眼?”
锦衣中年男子慌乱的收回视线,不愿来人察觉出他的心思。
他两只大袖一甩,独自坐回包厢正中央的桌上冷笑道:“萧公子好手段啊。我李北风还真是小瞧你了。”
年轻公子笑容和煦,似乎没有察觉对方话语中的不善,依然面不改色的轻摇着手中的折扇:“哪里哪里,萧某这点雕虫小技可登不上大雅之堂,只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肯罢手?”李北风不顾对方酒楼老板的身份,先给自己斟满一杯酒。
在他眼中,年轻公子的说辞越是卑微,就越是惺惺作态。
原先这苏州城的商界可谓是他李北风一家独大,就算有不开眼的跟他作对的,也让他利用关系给摆平了。
剩下的那些商人,要么是跟着他李北风混的,要么是一些不入流的瞧不上眼的,反正没一个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也许是李北风的生意太过顺风顺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萧姓的年轻公子哥,而且莫名其妙盖了这么一个万大商业中心,集休闲娱乐于一体。
现在只要谈到吃喝玩乐,整个苏州城的百姓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万大商业中心。
仅仅如此也就算了,毕竟李北风家大业大,岂是一个小小的商业中心就可以撼动的。
过段时间,他也可以照猫画虎,建造一个“巨大商业中心”来吸引客人。
谁能想到,还没等到李北风有所动作,这萧姓公子又鼓捣出了一个名叫股票的东西,这可才是真正致命的东西。
那些牛马就跟疯了一样,白天在大同花交易股票,晚上来万大商业中心饮酒作乐。
李北风的生意一落千丈,连同身边一群以他马首是瞻的富商也都私下里炒股和捧场。
李北风原本也想学着对方发行股票,可一想到自己的生意要被无数的老百姓插手,他就心有不甘。
白白成全这些农民,凭什么?
可他自己都忘了,他从前也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如今一张股票卖到三两,十万张卖到三十万两。
对方更是借着到手的十万两本金继续买商铺,进行扩张,生意是更上一层楼,要不了多久估计就能追赶上他了。
李北风是真的怕了,他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做生意,只用了一招就将他大半辈子打下的基业动摇三分。
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苏州就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了,他“理财宝”这个名头可真就属于华而不实了。
外面人都说他一年的收益足足有四成,这才两个多月已经下滑到一成。
这是李北风所不能忍受的!
为了防止对方继续做大,李北风中途还找过苏州城知府大人,想以非法集资的名头的拿下姓萧的。
可谁曾想知府大人竟然以律法不完善需要再仔细调查为由,拒绝了李北风的要求。
李北风知道这老狐狸是想坐山观虎斗,想为他自己的家族谋求更大的利益。
虽说大明朝律法森严,开国皇帝于乱世中编纂大诰,后面几任君王更对官员苛刻。
刚开始还能震慑宵小,可架不住贪官污吏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顶风作案的官商勾结层出不穷。
山高皇帝远,这些龌龊事只会因为律法的严格而变本加厉,行贿贪污的手段更是五花八门。
可到手的东西,李北风哪能拱手让人,就像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眼看苏州民间风言风语愈演愈烈,那些牛马不愁吃穿后像是觉醒一般,将矛头全部指向自己。
李北风万般无奈之下,这才找到姓萧的,想以势压人,逼迫对方退出苏州。
萧姓公子像是没听到李北风的话,他拍了拍手掌,门外涌入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侍女:“李员外莫急,既然来了我这儿,那就让萧某略尽地主之谊。”
他本人亲自给李北风倒上一杯酒,“李员外尝尝,萧某亲手酿造的酱香型白酒,这可是一等一的好东西。若非您亲自来,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不多时,一群美女载歌载舞,那妖娆的身姿围着天字号包厢中最珍贵的客人。
满屋飘香,满眼春色。
萧姓公子喝着美酒,手中折扇跟打着节拍,满脸沉醉。
美酒在手,美人在怀,这是他的先礼后兵。
李北风并非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只是当前摸不清萧姓公子的意思,见对方一直顾左右而言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吼一声:“萧奔奔,你别得寸进尺。我大舅哥是苏州守备将军,小舅哥更是翰林院清贵。你也不想想我李北风独占苏州这么多年,像你这样不知死活的,外面的阳湖里埋了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惹恼了我,你出得了这苏州城吗?”
“李员外,这酒还没喝呢,怎么发火了呢?”萧奔奔大感惊讶,一脸的无辜相,见李北风已然沉不住气,便从一旁拿出一个盒子交给对方,满脸不在意的说道:“您过目!”
李北风耐着性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全是股票。
他疑惑的看着萧奔奔:“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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