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衫打量着面前目盲的男子,二十几岁的模样,鼻梁挺拔,皮肤有些泛黄,虽则粗布素衣但却穿出了清新脱俗的气质。
举起石块置于目盲男子前方,隔一象棋棋盘与其对向而坐,李衫看着面前的摆设。
一个破碗——显然是用来盛放钱币,一张棋盘几颗棋子分布其上,算上一根应该算是拐杖的木棍,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贵人之称便免了罢,适才先生可是言明要为本公子这心中疑惑做番解释?”将归离剑放在双腿,李衫噙一脸笑,开口问道。
目盲男子“望”向李衫,与后者平视,淡淡说道:“贵人罹患寒疾,恐是难以活过两旬之期呀。”
目盲男子云淡风轻,李衫笑容未变,风轻轻吹过,发丝轻扬,眼中的光却冷如寒冰。
气氛一瞬间降到冰点,烈日当头空气中竟有些许凉意。
两相对坐,默而无言。
目盲男子好似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大不敬,自顾自地说道:“瞎子颇通医理,贵人已然饮过附子汤,又施行了针灸之法,且怀中所佩之剑离火之气旺盛,兼有压制寒气之功效用处。”
“先前先生可是说过要释解本公子心中疑惑。”李衫冷着脸重复道。
“残局如登天,一步一重天。公子请。”
目盲男子答非所问,并指为掌,指向二人中间的象棋残局。
李衫低头看去,但见红方黑方各七子,霎时他便知晓残局——七星聚会。
“七星拱斗?”李衫眉头微皱,脱口而出。
“竟识得此局,瞎子果真独具慧眼!”
听到“独具慧眼”四字,李衫不禁冷笑。
七星聚会,俗称七星拱斗、七星同庆等,红黑双方各有七子,走到最后双方合计所剩七子左右,故而得名。
七星聚会美观严谨,从棋形上看,布局精巧,双方棋子互相呼应,形成一种独特的阵势,颇具观赏性;从着法上看,变化繁复多端,陷阱重重。
看似红方有一定的优势,好像存在胜机,然则实际上黑方的防守反击也非常犀利,双方之对弈充满了智慧与策略的较量。
“本公子若立于不败,阁下能否解难释疑?”
“然。”不求胜而求不败,目盲男子对李衫的观感又增一分。
话音刚落,李衫执红先手。
炮二平四,卒五平六;兵四进一,将六进一;车三进八,将六退一;车二进一,前足平五;车二平五,卒四平五;帅五进一,卒六进一。
再看棋盘,仅剩七子,残局之残更甚。
目盲男子面露疑惑,“望”向李衫说道:“贵人何故停棋?”
“徒劳无功,为何不停?”知道再出多少着都是和棋,李衫静静看着对方。
“阁下如此笃定?”
“能摆出此棋者,定然不会搬石砸脚,你我心知肚明。”
日渐西偏,李衫却浑然不觉饥馁。
二人又端坐一阵,有眼瞪无珠。
“贵人但说疑难,瞎子自有妙计解之。”目盲男子对李衫说道。
李衫拿起红方的“帅”,将先前回春堂对郎中的说辞重又讲了一遍。
“无色无味,腑脏衰竭?”
“诚然,汝亦知吾身有寒疾,昨日已饮附子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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