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光皎洁,山上的青竹映出斑驳的影子。

几个年轻的小道士,正沿着上善观洁净的石板路一板一眼的巡观。

上善观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整座道观按照山势修建,没有刻意建造,最高处乃是一处水潭,名为无垢潭,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山顶有一处水潭,因实在是奇怪,再加上建在山中的上善观,渐渐就有无垢潭直通北海的传闻。

山上更是遍植青竹,也是澜州一景。

清潭虔诚的跪在三清像前,默默念了一遍《三观北斗经》,才走出殿外。

正值盛夏,午夜凉风习习,偶尔几声蝉鸣愈发显得宁静。

清昙静静站在三清殿外,这里是整个三清观最为开阔的地方,也是日常香客来往最多的地方,清昙看看脚下的青石板,不由得感叹,他现在脚下的青石板,也许在多年前就有得道成仙的道长踏足过。

一声轻微的脚步声传进他的耳朵,声音极轻。

清昙身形不动,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他知道上善观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他也知道上善观的地位位置,他还知道有人的暗中觊觎,这种被人偷窥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近。

风从竹林穿过。

还是一阵沉默。

清昙看似无心的在四处查看,他在等偷窥的人先出手。

那人似乎有耐心极了。

清昙瘦长的身影在月下犹如谪仙。

过了大约半盏茶,只见竹林一阵抖动,像是在为什么让路一般。

清昙知道,人走了。

这人悄无声息的潜进上善观,又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

清昙转向身后,道:“沐白,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

阴影中一人闪了出来,中等身材,圆脸方口,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朝着清昙施礼道:“大师兄,天气有点闷热,我出来走走。”

清昙道:“快些回去吧!”

沐白点头称是,忍不住又问道:“大师兄,你刚才看到了吗?是有人闯进来了?”

“没看到,感觉到了。”

沐白继续道:“我总觉得这两天有点儿不对劲,这个什么人啊,他到底想做什么?”

清昙微微一笑,道:“他连续来了三天,却一言不发,只怕是想找的东西还没有找到,给师弟们说一声,巡观时仔细点,他应该没走远。”

沐白道:“大师兄他会不会是冲着咱们的道法心经来的?”

清昙道:“不管来人是谁,有何目的,且看吧,这样夜里潜入观的人他不是第一个,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清昙回到竹苑,赵无虞还是睡着,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昏过去,他掖掖被角,却看到赵无虞的嘴角还挂着一颗大米粒,看来是渝尔今晚给她喂了米粥。

他看着嘴角那颗大米,忽然又想到小时候,师父抱着他一口一口喂米粥的样子,他觉得自己记得很清楚很清楚,尽管那时候不过一岁左右,他长至二十五岁,没有穿过道袍以外的衣服,就连下山也是应邀去做法事,他在后山发现了深受重伤的赵无虞,第一眼就知道她是女子,秉着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将人带回来,尽心医治,不知道师父当时看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悲悯?

不过是十八九岁的样子,如花似玉一般的年纪,怎么就差点丢了命,如若是父母知道了,心里该是难过的吧!

想到父母,清昙心底最深处忽又生出一丝丝疼的情愫,他见过孩童在父母怀中撒娇的样子,也见过父母为孩子担忧的神色,但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他只知道自己是师父在山脚下捡到的弃婴,父母是谁根本就不知道,从小师父就给与了他温暖的关怀,可是看到师弟们的父母来探望时,还是忍不住会羡慕。

清昙轻轻哂笑,怎么会想起这个,他伸出手轻轻将赵无虞嘴角的米粒拂去,吹灭了油灯,去外间打坐。

清昙好静,因此整个竹苑就住了他一个人,这里位置偏,路也不好走,其他人也不怎么来,两间简单的房屋,简单的生活起居物,就像清昙自己,简简单单。

还有二十五日,师父就要出关了。

清昙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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