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
铁杵摩擦,暗沉的铁链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拖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声音。
腐朽沉重的铁门打开。
王宁跟在魏先群身后,跨进府衙牢狱的甬道。
甬道悠长幽暗,两侧囚室间的墙壁上,放置的油渣灯滋滋燃烧着火苗。
灯光如豆。
囚室一门门铁栏背后,关押的犯人比王宁之前提走柳翠娘时,多上了许多。
王宁一路走着,目光不断在这些犯人身上扫视。
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应是前些日子被煽动着来府衙门前闹事的灾民。
只见他们蓬头垢面,身上穿着的灰白囚服上,殷红的鞭痕密密麻麻,竟是没有一个人,是未受过刑的模样。
而当这些犯人见到魏先群时,一个个都如鸡仔一般蜷缩在稻草堆中,瑟瑟发抖,眼眸中颤抖着恐惧。
魏先群注意到王宁的眼神游离,轻声问道:
“怎么了?”
王宁收回目光,说道:
“没事。”
“那些死士没关在这里么?”
他跟着魏先群一路走进,此时已然是到了牢狱深处,却仍未见到一个死士的身影。
王宁向前望了望,却也只看到了几处空荡荡的囚室。
魏先群摇摇头:
“这些人身手都是练过的,里面是否还藏着门道中人,也未可知。”
“我将他们都押在地牢里面。”
这时,魏先群的步伐停下。
王宁凑过身看去,却见有一条狭窄的楼梯蜿蜒着向下延伸,一直到地底深处。
楼梯上。
两侧的油炸灯扑棱着昏黄的火光。
魏先群的步伐迈得极轻,压低着声音,细若蚊吟地说道:
“这些死士嘴巴硬的很,不管上了多大的刑,一个个都咬紧着牙关,硬是一点话都没吐出来。”
“我还让狱头每天给他们安排分量、口味都差别很大的饭食,来分化他们的关系。”
“可这些人却一点都不在乎,吃糠的,就糙着喉咙就着水灌下去。”
“吃肉的也不分给别人,自顾自地闷头大吃,也没有人上去和他抢。”
王宁点点头,问道:
“刘二采和那个修成阳间阴神的女人呢?”
“他们两个有什么情况么?”
魏先群停下步伐,满脸无奈地向王宁说道:
“那个刘二采,算不上硬骨头,第一天进来的时候,挨了两鞭子就受不了了。”
“可就一个带去审讯房的功夫,忽然就改了口。”
“之后不管再如何上刑,只是哭嚎地惨烈,却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王宁微微皱了下眉头:
“把他带去审讯房的人……”
魏先群摆摆手,语气十分肯定:
“绝对没问题。”
“那回是我亲自动的鞭子,押去审讯房的时候,我也一路跟着,没有让他和任何人接触。”
王宁沉默片刻。
如果按卢沟渠先前给自己的暗示,荷州知府变节,那魏先群这个知府嫡孙……是尚不知情么?
今日接触下来。
魏先群为了求神庙调请各地神官,搜查逃离金丰府城的乞儿,不惜躬身向北巡镇司的林牧野赔罪。
再如今拉着自己来审讯抓获的死士。
他身上对此案的上心与热情,完全看不出是装的。
而且。
他若是装的,目的又是什么?
随便敷衍着把这案子拖过去,不是对他变节的祖父更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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