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城寨。
周寒澈刚拎着盒饭回来。
家门前蹲着一个人,看到他之后熄灭了烟头。
“小澈,怎么才回来!电话也不接!”说话的是房东黎先生。
“黎叔,这么晚有啥事情?手机好像没电了!”突然出现的房东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社区也联系不上他,不愿意多等,干脆给黎先生打了电话。
黎先生挥了挥手,像是要驱散眼前的烟雾:“当局发了文件,要整治居住环境!”
他一边开门邀黎先生进去坐,一边说:“耶?是好事情吧!”
黎先生挠了挠头,还是站在门外:“出来说!”
要进行公屋改造了,城寨也在征用范围,当局补贴房东。
租客申请公屋,缴纳很少的费用就可以有房子住。
这很好,但要把母亲送到福利院去。
这个逻辑看起来很难理解,黎先生掰扯了两句,他就听明白了。
母亲领着救济,再申请公屋,这对当局来说就相当于钱从左口袋,进了右口袋。
而不申请公屋,就认为居民是具备一定经济能力的,救济就要停掉。
黎先生也帮忙给建设局、保障局等等一堆部门去了电话咨询。
剩下的他都想的到,按母亲的情况,大概率是接送到精神病疗养院去。
那地方,对一个没有行动能力的人来说可不乐观。
“半个月之后开始改造,明天是申请公屋的限期了!”黎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扭头走了两步,又回来,对周寒澈说:“小澈,有的时候,要考虑一下实际情况!”
黎先生走之后,周寒澈沉默半响。
直到听到母亲唤他的声音。
他走进屋里,看着母亲灰白憔悴的脸庞,笑道:“妈,吃饭!”
周寒澈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变成了蜗牛,想要喝树叶上的露水,怎么爬都爬不过去。
然后他脱掉了背上的壳。
朦胧间,他身上又开始疼了,他忍着不发出声音。
最后还是惊动了母亲,她挣扎着起来,试图给他按摩。
他努力的挪了挪身子,尽量靠近,在母亲的抚慰中睡去。
第二天照旧是起了个大早。
片场的第一镜是冉慧琳和王钰涵的戏。
周寒澈站在导演后面,盯着监视器。
还是一个套路,导演没有给小演员剧本,甚至都没准备台词。
妈妈从外面回来。
王钰涵在梳妆台前,摆弄妈妈的名贵指甲油,一个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妈妈抱怨着蹲在地上打扫。
“你到底去哪了?”王钰涵低头问冉慧琳。
“我不是说过了吗,在工作啊!”冉慧琳仰头回答,一副你这么烦的表情。
王钰涵神色木然低着头不说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卡,过!”
第二镜开始。
冉慧琳给王钰涵梳着头发,小女孩在把玩着妈妈的化妆品,眼神不住的斜向背后。
然后抬头,眼神明亮,终于是鼓起勇气对妈妈说:“妈妈!”
“嗯?”
“我想去上学!”
“上学?上学可没什么好玩的!”妈妈在哄着小女孩,手上不停。
“而且你没有爸爸,上学会被欺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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