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走了吗?”

小勾魂看着渐渐隐没身形只留下一双眼睛,又将眼睛化作了星空的江见虚,这位神王似乎已经走远,但星空就是他,只要沈红温露出一丝破绽,就有可能迎来无所不在的致命斩击。

就像割夜刀无法轻易动用一般,江见虚知道沈红温的能力同样有所限制,究竟是谁的底蕴深厚将会决定最终的后果,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江见虚是不敢赌的,就算将沈红温斩杀又如何,付出濒临死亡的代价来获得所谓的荣誉只会令九珍大神族跌落神坛,没有必杀的把握,他是不会再出手了。

而沈红温若在占得优势后轻易让江见虚离开,就会暴露更多的问题,会让江见虚乃至神族推断出他真正的状态,因此以退为进就是三宝神王祭出的第三件重宝。

从头到尾江见虚表现出来的都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他没有大凶神王那种想方设法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致沈红温于死地的杀意,仿佛就是为了切磋而来,但沈红温知道他在撒谎,江见虚的实力与底蕴都要强于桃芳籁,并且更具耐心。

如果说桃芳籁是一条见人就咬的野狗,江见虚就是一只让你知道它在盯着你的毒蝎。

他不会说走就走,而是会以某种掌观山河的神通始终注视着沈红温,慢慢搜集沈红温的情报,寻找他的弱点,等待真正致命的机会。

这就是最难缠的敌人。

但只要他对沈红温怀有恶意,沈红温就会让他知道他只是难缠,而他对于敌人来说则是深深的恐怖。

低头看了手中的红衣女鬼一眼,沈红温突然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就像江见虚一般温柔抚摸红衣女鬼的黑色长发,又将手探进了长发里,全然不顾黑发之中隐藏着怎样骇人的恐怖,只要你比恐怖本身更加恐怖,恐怖也会感到恐怖。

“莫要害怕,你一直发抖,我都要找不到你的脸了......”

沈红温的手像是探进了深不见底的沼泽,一只只冰冷的手组成了一处恐怖诡异的空间,更有湿滑的长发从沈红温的指缝划过,想方设法地纠缠他的手指,但无一例外都被粗暴地扯断,当沈红温露出冰冷的神情,红衣女鬼的所有反抗都被冻结,让他那只灼热的手贴在了疯狂挣扎的脸上。

沈红温满意地拍了拍红衣女鬼的脸,又将沾满他手掌的温热眼泪全都擦在了她的脸上。

沈红温轻柔抚摸着那张脸,似是想要记住她的样子,至于其中的深意,红衣女鬼不知,就在她魂飞天外意识模糊的时候,沈红温娴熟地撕下了她的脸皮,她甚至都来不及发出痛苦的哀嚎,就被沈红温反手将身躯打入了脸皮里。

看着手中粘连着根根血丝的腐烂脸皮,沈红温叹了口气:“从审美一事上就能看出我人族和神族根深蒂固的矛盾,堂堂神王,身边带着的侍妾竟是这般不堪入目,不过我尊重别人的爱好,更是不愿棒打鸳鸯,也罢,就让我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祝你们此生双宿双栖......”

沈红温冷意森森,没有人能够在挑衅他之后全身而退,哪怕他会付出更大的代价也要从敌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让更多的人知道要害怕他,或许别人拿江见虚的一丝大道根本无可奈何,但是红衣女鬼落在了沈红温的手里,无异于授人以柄,他顷刻就将这张面皮炼化成一滴深沉的鲜血,若是仔细看去,就能够看到其中蕴含着无数张哀嚎的鬼脸,时不时会以鬼脸聚拢成红衣女鬼敲打鲜血的壁障,但她无可奈何,这就是沈红温的道法神通。

“去!”

随意将这滴鲜血洒落江见虚隐没的虚空,沈红温伸手捉住大愿老人,裹挟着神国残存的力量向着头顶裂缝撞去,神国的力量飞速燃烧,大愿老人的意志显化变得虚幻无比,仿佛随时都要与神国燃烧的火焰一样冷却。

“神国的力量所剩无多了,等到神国的力量完全消失,我们就会掉落回秩序世界的......”

大愿老人似乎早就停止了挣扎,并且告诉沈红温:“我们现在之所以还能够处于这方特殊的世界,就是因为神国曾经扎根两个世界的壁垒许久,在这里形成了一块空地,如今神国升起,两个世界的力量都想要将空地填平,如果你无法在此之前冲进裂缝,世界坍塌与挤压的力量会让你再度重伤。”

“这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沈红温看了大愿老人一眼问道:“你只是纯粹的提醒,还是有什么好的建议?”

看着沈红温不露丝毫情感的眼睛,大愿老人苦笑:“我就是提醒你罢了......”

然后便听身后的星空无声震荡,猩红的光彩将整片星空斩得支离破碎,那两只湛蓝色的眼眸隐隐流出四行血泪。

与沈红温一同目睹这一幕的大愿老人怔怔无言,原本有些担心沈红温的他打消了这些念头。

“无妨,我之所以带着你,就是为了在神国的力量消散后再燃烧你,你已经让我失望很多次了,希望这次不要让我失望,我可是将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听着沈红温平静的叙述,大愿老人先是一愣,随即大怒,可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如今的他可谓晚节不保,又因为沈红温之前的诡异道法让他挨了江见虚的必杀一刀,幸存的每一个呼吸都是天大的恩赐了,被沈红温当做升空的燃料就算不甘又有什么办法呢?

与裂缝强烈排斥力抵抗的沈红温还有时间伸出手来拍一拍大愿老人的脑袋,这种怪诞的动作让大愿老人感到发自内心的不适,沈红温和小勾魂都咧嘴一笑,小勾魂说道:“大愿老人,你的表现太不堪了,丢了虚涅境的名声,不过我转念一想,你的大道根本崩坏,意志显化的那一点灵性被无尽的时光磨灭,失去了神国中信仰之力的供养,还要被诞生的无尽恶意浸泡,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奇怪,或许还要夸奖你一句能够承受如此漫长的岁月。”

沈红温轻笑一声,又拍了拍大愿老人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紧张:“我觉得如此看待你有失偏颇,我不来推敲你建立望楷秘境的初心,也不因为你对我动了杀心就否定你的所有奉献,不是好人做了一件坏事就彻底成为坏人了,所以我会再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不至于无声无息地泯灭,我会还你一道神临术,以此为庇护,让你的灵性得以轮回,大愿老人啊,重新崛起吧,考虑清楚吧,让我看看在新的时代里你能活成什么样,可莫要再让我失望了。”

大愿老人无言,神国的力量彻底消融,当沈红温依旧朝着世界挤压而成的裂缝冲去,大愿老人的身体开始燃烧,双手做出托举状,他喃喃道:“你讲这种话的时候用这么冷酷的表情真的有人会承你的情吗......”

大愿老人停留在原地,只是一瞬,沈红温的身影便远在天边,只听他骂道:“闭嘴吧老东西,难道还要我大张旗鼓为你送行?”

先是露出欣慰又苦涩的笑,手中握着一团璀璨金光的大愿老人回头看了一眼从星空中走来的几道身影,释然笑道:“也罢,既然你小子不愿,那便让我以倾力一击为自己送行!”

强烈的震颤令整个掌界都开始摇晃,仿佛大地即将开裂,有什么东西想要探出脑袋,很快这种从下而上的暴动平息,从上而下的振动仿佛空间凝固,而他们又成了凝固晃动的空间里几颗小小的石子。

姜释我勉强能够站立,只感到一阵气血翻涌,若非已经完成了桎梏一解,或许会像齐太行一样在地上来回滚动。

或许不至于像他这般狼狈,朱树颜和钟笙雾就好好的,他们靠着一块巨石稳固了身形,唯独齐太行遭殃的缘故是他非要蹲在那块石头上指手画脚。

揉着眉心的姜释我还是感到头疼,从那个隧道出来之后他们都有些沉默,他没有问过发生了什么,只要没有受伤便是好事,他们得抓紧时间找到那把剑的位置,郑盗夫曾经给出过方向,但是随着掉落陷阱,他们已经失去了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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