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房前屋后的庄稼被看热闹的人踩得遍体鳞伤,纸屑遍地,只剩下院墙上的文字,好像解散的批斗会场。

陈鱼雁熄灯之后,钻进被窝,抱着冯玉耳思索万千。此刻冯玉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墨清白十八年的艰难风雨,她算是清清楚楚,不禁泪水湿透了枕巾。如今墨影旧病复发,一夜之间满头银发、满脸皱纹,蜷在床上,自言自语,她转过身去。

“墨阿姨,墨阿姨……。”

冯玉耳叫着往上扑。墨影却躲着她,不让她靠近。

“墨阿姨,您不认得我吗?我是冯玉耳。”

墨影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冯玉耳缓缓靠近,低声问道,“阿姨,您咋了?”

“我知道你是冯玉耳,”墨影冷冷地问道,“是不是你把清白来例假的事说出去的?”

冯玉耳醒了,如梦初醒,翻身趴在陈鱼雁怀里,刚才的情景是不是幻境?她抱着陈鱼雁的胳膊。

“老公?”

“怎么回事?”

“我---。”

“咋啦?”

陈鱼雁觉得冯玉耳的声音有些颤抖,赶紧打开台灯。

冯玉耳一手搂着陈鱼雁的脖子,另一手握着陈鱼雁的手,身子贴在雪白的身上。

“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刚才---,我看到墨阿姨了。”

“我才关灯你就做梦了吗?”

“当你关灯时我看见她坐在沙发里好可怜。”

“不要想那么多。”

“并非幻觉,”冯玉耳坐起来说,“还有一个人说她认得我是冯玉耳,还知道我把墨清白变成女人的事说出去,我母亲又告诉爸爸,就这样一个传一个,弄得他们无法生活,有家不能回。你说-----。”

陈鱼雁看着冯玉耳惊慌的面孔,安慰道,“你不用责怪自己,纸包不住火,早晚的事情。”

“总归这不是我说出的吧?”冯玉耳流着眼泪说,“我们帮帮阿姨。”

“如何帮助?”

“接他们进城,和我们一起生活。”

“她的身体忽好忽坏,又开始自言自语了。”

“你曾经治好她的病,收到身边----。”

“墨清白怎么办?他心里只有你。”

冯玉耳摇了摇头说,“他心里只有支教冯玉耳老师,我是备胎。放了他如何?”

“放了他,放生吗?”

“老公,”冯玉耳抱着陈鱼雁的脖子说,“如果接墨清白进城,媒体人喜欢看热闹,就会追着报道,不要说我们无法正常的生活了,就是他们也很难继续生活下去,是很不安全的。在我看来,让阿姨住到我们家来,让墨清白----。”

“让他干什么?”陈鱼雁瞪着眼问道,“如何安排他?是将其杀死还是拉出去活埋?”

“你在试探我?其实你心里早有数,”冯玉耳不高兴地说,“我不是眼睛里容不下别人。我知道在你最痛苦的时候是他们收留你的,即使有一天你忘了他们,我也会记得是他们把你带到我的身旁---。”

女人享受到快乐生活时还会想到他人的好,有这样的女人很难得!

冯玉耳说着低头吻了陈鱼雁一嘴,又接着刚才的话说,“解决墨清白的问题并不在于如何对待他,而在于将他与阿姨分开。只有他走了,阿姨的生活才会平静,身体才会好。”

“他离开之后师父将更加伤心。”

“这就需要我把工作做好。一转眼没有见到他,阿姨替他担心一时,转来转去都离不开他,阿姨真得为他担心一辈子。常言道:长痛不如短痛,叫阿姨痛一次如何?”

“师父年轻的时候被婚姻挫败了,如今又叫儿子一声不响地离家出走,我担心她的身体撑不住。”

“你又何尝不是婆婆妈妈?慈母败儿多,软磨硬泡去不远。如果他再不离开,莫说阿姨的身子不得好转,恐怕他自己也要憋出问题。把他带到没有人知道他的地方,最好越走越远,这样他会树立信心,创造出新的奇迹。动物世界你不是经常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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