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你们有没有……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

朱大和朱翾同时接话,两人抬头看见对方,互瞪一眼。

“没错,恍惚是半夜三更的时候。不过就几下,声音很小,我那时太困了,见没什么异常,又睡下了。”朱大嫂回忆着昨晚的情景,脸上表情有些恍惚。“不是说最近有那什么飞天大盗吗?你们说,他是不是盯上咱们家了?或者……或者是从咱家那屋顶上路过?”朱大嫂边说边抬头看向横梁,想法很是奇特。

“咳咳,咳咳。”朱大好似被朱大嫂的话惊到了,呛了几声。“你别胡思乱想,大盗偷的都是富贵人家,咱家的米缸几乎见底,他们怎么会来?再说了,我是衙差,咱们这坊还住着其他的衙差和城门兵。别说来大盗了,就是小毛贼都绕着走。”

“你管什么用!”朱大嫂嘟囔着,狠狠灌了一口粥。“昨儿我叫了你好几声,你睡得跟头猪一样,应都不应一声!”

朱翾心道:都穿着夜行衣不知去哪儿“做贼”了,怎么应?

“我,我那不是因为受伤睡得太沉嘛……”

“受伤?哪里受伤?李大夫说你皮都没破!”

“皮是没破,但怎么说也挨了二十板子,怎么不是受伤?”

“你别想瞒我,我都知道了,是老侯动的手。就他那祖传的打板子绝学,打完看着红,实则皮肉一点事都没有。要真受伤,你还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吃饭?”

“我……我是体贴你,免得你要服侍我吃饭洗漱,这才忍着疼下地的。”

“真的?”

看老爹忽悠老娘,朱萱咽下嘴里的一口粥,仰头闷笑,见屋顶的梁柱斑驳老旧,又想起昨晚把老父亲当贼的乌龙事件,便出声提议道:“既然阿娘觉得不安稳,不如咱们请砖瓦匠把那围墙和屋顶加固一下,再在顶端加些尖石,想来能防一防盗贼。”

“金珠这主意好!”朱大嫂一拍大腿,很是赞成。“反正夏日也到了,确实该提前修整修整,不然下暴雨屋顶漏水就不好了,吃完饭我就去找岐道长算算日子。”

听母女俩一唱一和,朱大再次咳嗽,这一次比之前咳得更厉害。

“阿爹,你要慢点喝。”十二郎担忧的看向朱大,说着还握着勺子喝了一口粥,咽下后才开口道:“阿爹要像我这样,慢慢的喝,咽下去再说话,不然就会呛着了。”

看着老父亲被十二郎的小儿喝粥演示,教育得满脸无奈的模样,朱翾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你看你,连十二都不如,真的是!”朱大嫂一边埋怨着,一边背过身无声的笑了几下,然后忍着笑,朝朱大的背拍去。“怎么咳成这样,是不是呛到了?我给你拍几下……是不是好多了?”

朱大背上传来“砰砰”的拍打声,响声之大,似乎都能听到胸腔的振动。

朱翾深感佩服,还是老娘手段高啊,光明正大的揍人,对方还反驳不了。

朱大承受着与众不同的贤妻孝子福气,不敢再有任何异议,只问:“修缮的银钱够吗?”

“应是够的,早先特意留了。”朱大嫂默默计算着,点了点头。

“那就好。”

“说起这个,金珠当初提出来的法子真不错。年底的时候给下一年做个那什么预算,提前将一些钱留出来,要花钱的时候心里就不慌。”

“她个小财迷精,还能有错?”

“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是精怪的吗?”

“我哪里说得不对了?”朱大好似忘记了刚才发生过的事情,不服气的分辩。忽然,他想起昨夜在大牢屋顶听到的话语,语气越发酸涩:“不仅是个小财迷精,还是个谎话精……”

“朱大!”朱大嫂气得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制止道:“你说什么呢!”

朱翾咬着咸菜,咯吱咯吱直响。

她听出了老爹的话外音,对于昨晚老爹去了哪里,心中也有了几分明悟。

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肯定是夜探大牢去了。

也只有从那被珠子滑倒的蟊贼的小贼嘴里,才会猜出她曾经干过的事情。否则,谁会特意提起一个小小的珠子?

其实,她也并不是刻意隐瞒,只不过不想被人挂在嘴边念叨罢了。

没想到老爹还是知道了,听这语气,意见还挺大?

“阿爹平日里破案,也是不问不查就直接给人定案?”

见女儿开了口,朱大也不和自家娘子争辩了,摸了摸下颚的胡须,一本正经道:“那自然不是。只不过有时候这亲眼所见的‘事实’摆在眼前,自然是可以直接结案的。金珠啊,你觉得爹说得对不对?”

朱翾摇摇头,老神在在道:“阿爹,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人是会被眼睛所看到的景象蒙蔽的。再说,若是觉得说出来也只会被说嘴,对方并不重视,那自然也就不说了。”

“眼见不一定为实?对方不重视就不说了?”朱大听着朱翾的话,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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