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衙门的东西,阿爹办案用的。”朱大并没有因为十二郎年岁小就糊弄他,反而耐心的解释着。
十二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阿爹看这些大飞鼠干什么?”
“阿爹在看能不能从里面找出些线索。”
“找线索?线索是什么?”
朱大语塞,摸着胡须,想着该怎么给小儿解释,半晌,他咬文嚼字形容道:“就是不同寻常,不合常理,奇奇怪怪的东西……”
“哦。”十二郎似模似样的点点头,然后低着头看向图纸,那认真的小模样俨然是想帮着一起看。
小儿体贴,朱大觉得心里暖暖的,他出声劝道:“你去玩吧,阿爹自己想。”
十二郎摇摇头,专心致志的盯着画。
虽然不觉得儿子能帮上什么忙,朱大倒也没有开口将人赶走。看就看吧,就当陪他这个阿爹了。
一时间,院子里安静下来,只偶尔有几声蝉鸣。
不久,朱大嫂找了过来,心想:“半天没有听到十二的声音了,不会又在‘干什么坏事’吧?”走到廊下,见朱大和十二郎父子俩头对头不知在干什么,她才放心的去做自己的事了。
突然,院子里刮来一股热风,将画纸吹了起来。
朱大眼疾手快,双手一撑,压住两张,另外两张打着旋儿往回廊外飞去。
“阿爹,我去捡!”
十二郎兴奋的站起来,追着画纸跑了。
院子的石板上没有水迹,朱大便也由着十二郎去了,重新坐下。
几息后,十二郎噔噔噔的跑了回来:“阿爹,我捡到了。”
“十二真棒,跑得真快!”
十二郎自豪的挺了挺小肚子,一时间想要继续帮忙做事的想法达到了顶峰,他抓着画纸没松手,大声道:“阿爹,我来摆!”
儿子这么有干劲儿,朱大顺从如流的松开手,乐呵呵道:“行,你来摆!”
于是,十二郎开心的咧着小嘴,趴在胡床边就开始摆。眨眼的功夫,他就放好了两张。
朱大看飞鼠都是倒挂着,顺序和之前一模一样,心里有些讶异:儿子这是会认字了?
“阿爹,我摆好了!”
十二郎仰着头一脸求夸。
朱大低头扫了几眼画纸,又看看儿子期盼的小模样,心里有几分为难。他很想夸夸儿子,但有一张画纸放错了位置……十二一天天的大了,不能随意糊弄。朱大心思转了几圈,温和道:“十二,这几张你都摆对了,特别棒。但你看这最后一张,上面写着【五月二十范员外家】,其它几张上面是……,所以按照日子的顺序,它应该排在第三。”
十二郎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认真听讲,清澈的眼神里带着朱大都不曾发觉的几分倔强,朱大说完后,十二郎小声嘟囔着:“原来要看上面的字啊!”
朱大挑眉,好奇道:“你不看字,那看什么摆的?”
“大飞鼠的牙!”十二郎伸手指着画纸,在上面点了点,小嘴嘚啵嘚啵道:“阿爹,你看,这里一颗牙,这里两颗牙,这张画上的大飞鼠明明有五颗牙,为什么要排在第三?阿姐教过我数数的,一,二,三,四,五……”
牙?
大飞鼠有牙齿?
朱大连忙拎起一张画,举到眼前,仔细查看着。
他瞪大眼睛看了许久,才从两张画中发现了异样的地方:飞鼠的嘴巴里有墨点。
真不怪他之前没有注意到,实在是那所谓的“牙齿”就是一个小小的黑点。若不是十二郎提出来,他还以为是书吏画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
一颗牙,两颗牙。
朱大放下手里的画,又拿起胡床上剩下的。
五颗牙,四颗牙。
少了三颗牙的。
朱大放下画纸,暗自思量:飞天大盗说是偷了五次,实则也只有四家,他收到四张图时,也没有提出异议。如今看来,难道是县丞大人少给了一张?又或者是因为范员外家连续被偷了两次,县衙拓印的人图省事就只拓了一张?
不对不对,他了解拓印的杜书吏,性子素来是一丝不苟,绝不会敷衍了事,飞鼠的牙就是明证。
朱大把画纸摆成十二郎排列的顺序,继续沉思:“如今看来,飞天大盗留下飞鼠的记号,又隐蔽的用牙齿来表示次数。一颗牙代表第一次,……,五颗牙代表第五次。五月二十这一日五颗牙的飞鼠应该是六月初一的,也就是少了五月二十日三颗牙那次的!”
想到这里,朱大再也坐不住,抓起图纸,套上鞋就往侧门走。
十二郎见朱大神色匆匆的离开了,有些茫然。不过很快,他就回了神,只见他左右探头看看,然后脱掉鞋子,麻溜的爬上了胡床。接着,他学着朱大的样子盘腿坐着,小脸绷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念完后,一个人捂着肚子倒在胡床上,乐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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