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北城见一位朋友,谈些事情,便没有带上。”
晴儿将粽子剥了一半,递过来,笑道:“即便没有信笺,公子也只管报上名号即可。”
“失策,失策,实在没有料到在下名字能如此管用。”
“公子可是名动金陵了呢,将那广昌伯之子逐出城,眠月楼上下都十分感激公子。”
“听说刘泽涵还来眠月楼闹过?”
“是啊,还打伤了好几个杂役呢,后来说要找公子你,妾身还托王妈妈给方府示警过,公子没收到么?”
方府想了一会,遥遥头道:“没有,那阵子府里忙着给老太爷过寿,乱的很。倒是晴儿姑娘,没有伤着吧。”
晴儿嫣然一笑,微微扬起头,得意道:“没有哦,妾身可是很厉害的呢。”
两人谈笑着慢慢的聊,晴儿身为眠月楼最红的清倌儿,可以一连半个月不见一个客人,即便见了,也大多是一些谈吐有度,彬彬有礼的文人墨客之类的。
为之抚琴,或者唱曲,接着聊一些诗词歌赋之类的,连陪酒都不用,看似令姐妹们艳羡不已,实则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在晴儿看来,终究还是一只金丝雀罢了。
小时候的日子是苦闷的,因为每天都要练习,练习抚琴,练习唱曲,练习谈吐,练习各种礼仪,乃至行走坐卧无一不需要练习的。
长大了,终于不再练习这些东西了,不够日子还是无趣的很,因为生活总是在不厌其烦的重复。
只是这段时间来,生活除了苦闷和无趣外,也许还有一点寂寞吧。
方公子兴致很高的讲一些天南海北的故事,说大金起兵的辽东,那里一到冬日,湖面上能冻上厚厚的冰块,要是打渔的话,需要在冰面上凿出许多的小洞,然后用一张特别特别大的渔网,上百号人才能拖动,场面壮观极了。
说西秦的老窝西安,就是汉唐时的长安,那个时候的长安在比今天气派多了,城内随处可见不远万里来此游览、做生意、甚至定居下来的。
可惜,这些地方都沦于敌手了。
方公子在追忆这些时,眉目间总是有着丝丝落寞。
不过很快调整过来,讲一些近来在金陵遇见的“新鲜事”,在晴儿看来许多都是司空见惯的,方缶却觉得很新鲜,兴高采烈的的讲了一大堆,末了感叹道,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这位方公子明明是很有才学,写出《将进酒》和《浣溪沙》这样惊艳的诗作,连柳如是的夫君,礼部尚书大才子钱谦益,都盛赞他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却总是洒脱不羁,不爱文绉绉的东西。
明明已是名声传遍金陵,却还总是憨厚可爱的样子,不知道眠月楼的人早已将之奉若恩公,连王妈妈也早已念叨着,翘首以盼。他却傻傻的提着粽子,在名册上签名……
方公子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呢。
不一会,方公子取来一副纸笔,在上面一笔笔的画着,说从金陵长江出发,一路向东,绕过琉球国,再走上很久很久,可以到一个异常广阔的大陆,那里有无尽的宝藏,有可可,有烟草,有无数中华没有的奇珍异果,迥然不同的风土人情。
晴儿笑意盈盈的听着,不时夸张的附和几句,惹得两人一齐笑了起来。
这个世界真是如此的奇妙么,如果有个人能陪着自己一块四处去看看,那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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