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安慰陈明道:“小明,你不要太过自责,我们黑山军起义到现在,死去的弟兄又何止一半,我的大哥,以前黑山军的大统领张牛角,都在瘿陶之战时壮烈牺牲,我们黑山男儿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只要骑在我们头上的那些贪官、豪强一天不倒,我们这些穷苦之人就一天不得活,我们在黄巾起义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将命豁出去和他们斗到底,干他娘的!”张燕义愤填膺,双拳紧握,越说越是激动,居然骂起了脏话,双目也变得狠厉起来。

陈明望着张燕说道:“哦?张牛角张统领难道没有子嗣吗?他为何将大统领之位传给了你?”陈明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有些敏感了,万一张燕得位不正,他的这个问题就等于是触及了他的逆鳞,但见看张燕回想起张牛角来眼神中所带的感情,陈明知道张燕绝对不会怪罪他。

果然,张燕陷入了沉思,仿佛追忆起以往的时光来,他说道:“我以前姓褚你知道吗?张牛角比我大了十岁,在他死去那年,他已经四十又五了,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叫张楷,女儿叫张环,当时他当然可以将大统领之位传给他的儿子,我绝无二话,必然会一心一意辅佐张楷,但他知道,我们黄巾军当时的形势极其危险,只有我才最适合当大统领,所以他临死前大公无私地指认我当大统领。我临危受命,将原来的黄巾军改名为黑山军,在官兵的围剿中苟活了下来。辗转至今,将黑山军大部分的实力都保存了下来。后来我将原来的褚姓改为了张姓,就是为了纪念他。现在想来,已经过去了快五年了,真是弹指一挥间啊!”

陈明听着张燕说着以前的事情,不禁对张牛角心怀敬佩,对张燕更是高看了几分,张燕在那种危急时刻能稳住大局,将黑山军的实力全部保存了下来,想来是非常有本事的,只是陈明上山以来,他一直没有指挥战斗,没有在陈明面前表现他作战的本领。

陈明默默地想道:“原来黑山本有让贤的传统,不愧是平民组成的势力,在这一点上颇为先进,和我欲行之事不谋而合。”

张燕回忆完旧事,和陈明来到了屋子里,张燕坐在了主座,端起下人沏好的茶,边喝边向陈明说道:“小明,你将这次晋城之战的具体战况和我说下,具体损失多少,战利品多少。”

陈明忙将具体战况和张燕一一说来,并将清点手册交给了张燕,以示自己毫无贪墨,当说到那五百匹战马时,陈明对张燕说道:“主公,晋城之战虽然已经结束,但上党远未拿下,早在多日前,我就让夏侯兰带着缴获的五百战马临时组成骑兵,前往上党各地围剿剩余官兵。”

张燕听言,笑呵呵地看着陈明,说道:“小明,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要那五百匹马?”

陈明大惊,忙说道:“属下不敢,只是上党方圆近千里,我军剩下的人少,无法同时散布出去,如要占领全境恐怕耗时日久,我怕耽搁战事,才斗胆临时调用战马。”

张燕抚掌笑道:“我又不怪你,那些战马本就是你拿下来的,你又立了大功,五百匹战马就给你了,算是奖赏,你觉得怎么样?”

陈明忙谢道:“主公英明,谢主公!”

张燕说道:“当然了,仲平这次也立了大功,我也要赏,我这次带来了五百骑兵,就赏给他了!”

“这怎么使得,仲平他当不得啊!”

“诶,我赏给我手下校尉的,不干你的事。”

“是,属下失言了。”

张燕看着陈明,已经长了一些鱼尾纹的眼睛中闪着精光,张燕喝了口茶,说道:“听说你打赢了晋城之战,黑山上是有的喜有的怨啊。”

陈明知道张燕接下来要说重点了,看着张燕,等待他的下文。

“喜的是谁,怨的是谁,我不说你也知道。听说杨凤气得是捶胸顿足。”

陈明说道:“哦?我帮黑山军扩大了领土,杨凤也敢公然表示不满么?”

“他当然不敢公然表示不满,只是他在府中干了些什么,却也逃不过我的法眼。”

陈明听言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张燕不是粗人一个吗?怎么还搞起了这一套,不知道我府中有没有他的眼线。”

陈明大义凛然地说道:“我陈明做事问心无愧,他杨凤虽然位高权重,我也不怕他。”

张燕说道:“现在你当然不用怕,他要是想针对你,不说我,眭固和白绕就会站在你这边。但是,你之前和我献的计策你还准备施行不?”

陈明听到“计策”两字,不免有些头疼,他之前确实和张燕说过要将黑山军都聚在一块,以削弱五大统领的权力。但如今,他却有些后悔当时的一时嘴快了,因为在这之前,他还是张燕手下的孤臣,他做什么,那张燕必须得鼎力支持他,但现在他有了夏侯兰的军队,反而不妙,如今张燕又给了他领一千骑兵的权力,显然是要他用自己的势力去和五大统领抗衡。以他现在的实力,去帮张燕干这事,必然凶险无比。

但是陈明的话既然已经说了出来,又得了这么多好处,当然不可能现在把话收回去,这就是陈明头疼的原因。

“主公,属下当然是准备施行的,不过,以属下目前的实力,施行这个计策恐怕得死无葬身之地。”

张燕有些不悦,说道:“你怕了?”

陈明忙说道:“属下当然不怕,属下身死不可惜,但如果完不成任务,导致黑山分裂,那便是大大的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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