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天的相处下来,小元苓和程自旭两人的关系谈不上争锋相对,但每次相遇总是会互相暗自较劲。一个怕狗怕的要命,一个因为一只虫子颜面扫地。
但两家距离近,出门一个拐弯总是能碰着面。小孩总是喜欢虚张声势,兀自乐此不疲地上演旁人早已一眼看穿的把戏。但男孩手上的两只狗狗给了他天然的优势,小元苓每每见到程子旭和皮皮球球都会下意识地绕开。
只要在路的远处看到三个小黑影在攒动或者但凡是有一声狗吠声出现,她都会如惊弓之鸟般奔回屋里。决不在他人面前泄露底气。但这样每次需要躲来躲去的日子着实让她憋屈。
“我也好想有一只狗。”这是这个5岁女孩第一次想要拥有一只狗。此时的她并不理解大多数人养狗狗是出于有个玩伴的念头,也没有她长大后对所谓忠贞陪伴的渴望,她仅仅希望有一只比程家两只体型更大脾气更凶的狗,她想要一只狗,仅仅是“用来”吓走别家狗的狗。
是不是很多生命体,当他们被赋予一种使命“用来”做什么的时候,双方之间的情感联系都将显得无足轻重。就好像用人单位,官方释义是具有用人权利能力和用人行为能力的单位。
此时的人之于单位不再具有情感意义上的共鸣,仅仅作为劳动力,去产出单位所渴望的成果。资本家们渴望的不过是榨取劳动力的剩余价值以达利益最大化。从奴隶制度到资本主义制度,变化的很大程度也就在于那一点被抽取作为分配的生产资料。这个时候,人性化关怀在组织中显得多么的重要啊。
“用来”一个词,就天然地将两者的地位高低显现。
真正让女孩对程家狗狗卸下防备心的是在几天后的晚上。叶爸叶妈出国后的日子。
虽然才5岁,虽然父母特意挑选在晚上的飞机,想趁着孩子睡着而离开。
爸妈在带她来爷爷家前便已和她沟通过两人会离开工作一年的消息。她曾哭闹过宣泄过,但是在当天晚上,她看到坐在客厅的妈妈因为不舍和无奈偷偷抽泣时,她接受了一切。叶爸叶妈惊讶于她突然的态度转变,对于一个5岁孩子所能做出的让步,令他们感到欣慰的同时,不舍和愧疚又增加了一分。
来到爷爷家后,一家人相处时的几天幸福令她一度忘却这注定要到来的分别。父母临走前的几天,她不是窝在爷爷怀里嘀嘀咕咕地讨论电视剧情就是央求陈嫂带她去找隔壁全阿姨。全阿姨会做很多小蛋糕和小饼干,比烘培店买来的都要好吃。她每次吃完都会捎回一些给妈妈吃。
“这丫头,这么快就适应了,我看她似乎更喜欢小程他妈妈,孩子果然是喜新厌旧啊。”叶母曾在哄睡小元苓后,坐在床边和丈夫嗔道。
“孩子妈,别吃醋,我只粘你。”
“少贫嘴,我是真的不知要开心还是伤心。”
叶母被丈夫这样一搅和下倒暂时忘却伤感,又帮孩子掖了一下被角,关上灯便离开了。
床上的女孩在灯灭后的一瞬间睁开了眼睛,她把床头从原来家里再次带回来的笨笨拉到身边,抱紧。“爸爸只有妈妈能陪着了,我还有爷爷,还有陈嫂,还有你,笨笨不哭。”
叶爸叶妈临走的那天晚上,小元苓正如往常一样早早地睡了,和他们预期的一样。没有哭闹,他们可以更少一点负担地离开。
那天半夜,小女孩一反平日一夜到天明的睡眠状态,她在半夜突然醒来。她还没有意识到父母的离开,不知是出于第六感还是什么,她开始下意识地放声大哭。她希望急急忙忙冲进门的仍然是焦急的妈妈,她越是这样想,像是急于求证般似的哭的更响。
门开了,冲进门的是陈嫂。
“孩子这是怎么了,不哭不哭,什么事,告诉陈嫂。”陈嫂抱着她,一边安慰一边心疼地替她抹去眼泪。
紧接着又冲进来被哭声扰醒的叶老爷子。“爷爷,我刚刚梦到大怪兽了。”她抽泣地说道。但其实,她并没有梦到任何东西。老爷子让陈嫂先回去睡觉,他抱着小孙女,直到孩子哭累了,睡着了。
这是叶元苓自有记忆以来,自己哭的最无法控制的一次。第二天醒来,她发现父母房间的空当,原来昨天半夜发生的,并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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