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喝着牛奶,回到宿舍。寝室里只有白露一个人,她正从门后面的挂钩上,取下自己的白大褂,穿在身上……

“白露,其他人呢?”我坐到桌旁,吃着面包,看着白露。

“都去食堂吃早餐了。”白露扣着白大褂的纽扣,回答我。

“你吃过了么?”我看着她。

“我吃了一块儿蛋糕。”白露拿起桌子上的解剖书,跟我说:“叶子,我去教室了哟。”

“等等我!”我两三口喝光牛奶,把空盒子扔进垃圾桶,取下白大褂,拿着书,微笑着说:“走吧!”

“你今天这么早去教室?”白露看着我。

“恩,钟林让我给他留个靠前的位置。”我把书和封袋的面包递给白露,“帮我拿着。”然后穿上白大褂,“好了。”我接过书和面包。

“你早上要吃几个面包?”白露惊奇的看着我。

“一个啊,”我把面包放进白大褂的口袋儿里,“这个是给钟林买的。”

白露面带微笑的对我说:“凤凰说晚上一起去看看甘怡。”

“好。”我和白露一起向北教学楼走去……

我和白露刚到教室不久,就来了好多同学,过了一会儿,钟林、敖翔他们也来了。

“出乎意料啊,第一排都被你抢到了。”钟林从我身后走过,坐到我左边的位置上。

“甘怡怎么样了?”我关心地问钟林。

“我们离开的时候,她家人已经赶来了,办了住院手续,等着拍片看骨头的受损情况。”钟林对我说。

“我们晚上去看看她吧。”我说。

“好。”

“你吃过早饭了吗?”我问了一句。

“没来得及吃。”

我从口袋儿里拿出面包,“给,打开吃吧。”

钟林接过我手里的面包,“这么贴心?”他撕开密封的塑料包装,咬了一口,故意用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我说:“谢谢啊,叶子。”

“钟林,你的白大褂!”楚云西拿着一件白大褂走过来,递给钟林。

“谢了!”钟林站起来,把面包拿给我,“叶子,先帮我拿着。”然后套上白大褂,坐下来,拿着面包,继续啃着……

我看着他的样子,笑着说:“瞧你这吃相,碎屑都掉了一地……”

“在你面前不用装绅士,你也不是淑女啊……”钟林咀嚼着对我说。

我瞪了他一眼,“我哪里不像淑女了?”

“淑女在你右边。”钟林把面包衔在嘴里,两只手扣着白大褂的纽扣。

我看了看右边坐在桌旁的白露,又看了看钟林,说:“赶快吃,一会儿老师都要来了。”

“坏了……”钟林突然冒了一句。

“怎么啦?”我望着他。

“忘了让楚云西帮我拿书了……”钟林望着我。

我拿着自己的书,往他面前一露,“本宫赏你的!”

钟林随手翻开,看着我在空白处写下的笔记,轻蔑地说:“这都写的什么字儿啊……这么小?细若蚊足啊!”

“你有得看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我把书摆放在我和他中间。

景老师走进教室,站到讲台上,“我们今天学习生殖系统,我先拿着尸块儿讲,大家对着书做笔记,讲完之后,每桌来一个人,跟我到旁边的教研室拿尸块儿,男性的和女性的各拿一个,拿回教室后,每桌的同学自己看,不明白的再问我……”

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无论是自然科学、人口教育还是生理卫生,凡是涉及到性和生殖系统的部分,都是自学内容,也是免考部分,那时候都不好意思看,或一个人的时候偷偷的看,没想到景老师讲得如此自然、生动……还拿着真人切割的尸块儿……更尴尬的是,我还和钟林合看一本书……不过我俩还算是默契,讲到女性生殖系统的时候,我会自觉地拿起笔,在女性生殖系统相关的图片和文字上标注或勾画,而讲到男性生殖系统的时候,他也会自觉地拿着笔,在所有男性生殖系统相关的图片和文字上做笔记……

“男性尿道有两个弯曲,但也可以变成一个弯曲,因此,在泌尿外科的相关检查或手术中,可以利用这个特点,使器械或导尿管经尿道口顺利插入膀胱……”景老师语速适中的讲述着,与往常不同的是,同学们个个都变得安静地做着自己的笔记,没有平时互动的回答声,也没有以往私下里讨论和谈论的声音,过去同学们争先恐后围上去,非把老师用手指着或提起的血管、神经、肌肉、韧带等看清楚不可的场景,今天也被省略了……

在大家一本正经以致鸦雀无声的课堂里,白露突然就提出了疑问……“老师,为什么男性尿道的两个曲还能变成一个?”

我抬起头,用惊讶的目光看了白露一眼,厉害呀,佩服!因为其实我也没懂。

结果,景老师一手拿着尸块儿,一手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生殖器的头部,往腹壁方向一提,对大家说:“这样,根部弯曲的部分,变直以后,是不是就少了一个曲?”

我看到钟林在克制使自己不笑,能听到各个角落里传来的一些男生发出的细小的杂音。钟林发现我在看他,然后将自己微微上翘的嘴角,控制住,放下来,视线回到书页上……

景老师用了20分钟就把这一章讲完了,钟林去取回了两块儿剖开的下身,我们就按照老师讲的,在尸体上熟悉、掌握那些血管、神经、组织之间的结构位置。期末考试的时候,每个同学都要一个一个进入教室,在自己的试卷上,将所有摆好的尸块里,用红绳拴着的或用红色贴纸箭头指着的部位,按照标本编号,写出名称、功能等卷子上要求的答案,所以,无论你觉得有多恶心,你都得认真的、专心的、努力的去翻动、掰开,仔细看,而且记在脑海里。谁也不会忘记下课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说戴手套的人,要么是外行,要么就是才入门或者还没进入状态。所有章节里,最难忘的还是之前上的头部那一节课,因为手指要进去牵拉眼球上的肌肉,然后要观察和牢记,自己拉扯的那条肌肉会使眼球向哪个方向动,所以,半个头,半张脸,就这样在你跟前,面对面,大颗的眼珠子还上下左右地盯着你看,一联想就瘆得慌……

我一手指着书上的标注,一手在那块男性尸体上指着,对照着理解,因为书上的图是死的,而人是活的,存在个体差异,谁都不知道考试的时候尸体会长什么样儿……

“错了错了,不是那儿!”钟林在一旁着急地说。

“我哪儿错了?”我抬起头看了看他,一头雾水。

“这儿这儿!”钟林用手指在尸体上,看着我,对我说:“刚才讲的时候你都干吗去了……没听懂就问问呗,你学学人家……”

“是是是,我不是淑女……”我拿开他的手,自己继续着……

“又错了!”钟林指着书上的一段文字,“你就没看书……书上写得那么清楚……”

“你别打岔!我不是正在看嘛,你着什么急啊……”我打断了他的话,“说我没看书……就你会看书?还不知道你一天背地里都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想看?”钟林坏笑着,看着我说。

“一边儿去!”我拿着书戳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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