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些局促地站着怯怯道:“公子这就要走么,临近正午,不如奴家让环儿准备公子最爱的小米刺参粥,您用一些再离开不迟。”
只见长衫青年听了女子的话,脸色稍变,摆摆手,快步离开。
女子因衣冠不整只送他出门到楼梯口,目送青年离开,略施粉黛的光洁脸蛋上现出淡淡寞落,男子离去后依然站在原地,怔怔看着楼下,有些出神。
“红玉,百里公子走了?今天是不是又和前几次一样,只是和你聊了聊天?”
一位穿着用金线绣着金边的紫色宽袖褶子服的半老徐娘移步到女子身畔,宽松服饰下的身材颇为丰满,殷红的唇角点着一颗美人痣。细看下,白皙的肌肤上覆盖着肉眼可见的一层白粉,就像画着张脸谱,夸张中透着处于尴尬年龄女人的无奈。
被称作“红玉”的年轻女子无意识点了点头,随后才反应过来,娇嗔:“妈妈您说什么呐?”女子脸色微红,显然意会了妇人话中的深意。
“红玉,你说这百里君墨一个月前大病一场,不会连带着男人那物什子也废掉了吧。要么为何平素百里公子一到我飘红院就不分场合地抱你入房云雨一番,猴急的就像食了春药的土狗,恨不得立即吃干抹净,怎地连续几次却扮起了那喜欢矫情做作的雅士?”
“我,我不知道。”红玉偏过脑袋,手指使劲得绞着纱衣的袖口,双颊的红烫蔓延到了耳根。
“只要这宰相的孙子还光顾我飘红院便好,管他是千里君墨还是万里君墨,天阉也好龙阳也罢,这些我飘红院都不在乎。只不过作为头牌的红玉你,可要受些委屈了。”
老鸨拍了拍女子的脊背后摇头离开,红玉咬着唇,低垂着脑袋,若有所思。
近来她也十分疑惑,为何京城四大纨绔之首的百里君墨,转性般的喜欢上了聊天,对风土人情、人文风貌抱以极大的兴致。按理来说,若不是遭到重大打击,一个人不可能有这等大的转变,或许真如飘红院老鸨所说……
红玉的心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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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淮河,是贯通京城玄华东西的大运河,除押货的官船、打鱼载客为生的民舟外,便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乘坐的私家画舫了。再有便是夜幕降临后,香淮河上还有点着灯笼的红船,游弋漂流在河上,只在特定的几处码头停泊迎客。如天河上点缀着的不起眼的星辰,散发着不算耀眼的暖色光芒,为不愿归家寻求偷香窃玉的刺激,亦或者是寻找红颜知己的青衫玉冠之客,提供落脚之地。
一袭白衫,刚从飘红院出来的百里君墨,正负手踱步在香淮河畔,凉爽的秋风虽有些刺骨,却使人头脑清醒。
略腥湿润的空气是纯净而清新的,景致如画,让他心旷神怡却又无法完全融入,这是任何人从某地到达新环境都会存在的磨合期,更何况,君墨是时空间的突兀转变,没有被吓傻已属万幸了。
宰相百里雄风嫡孙,正三品刑部尚书百里半云的儿子,百里君墨基本可以说在京城闭着眼横着走路了,用通俗点的话来讲,无疑是牛逼顶天的官二代、官三代。
而这具身体的“接管者”,其实只不过是来自于21世纪一所二流大学编辑出版学专业的大一萌新罢了。
穿越?没错,他是穿越而来的。
莫池道,便是他原本的称谓,这无疑是从小被调侃到大的名字。
大一暑假前夕和朋友聚餐后,一伙人在深夜压马路,放声高歌,借着酒意一起在墙根下撒尿,放肆地释放青春,而重点,便在这泡尿上。
这一泡的量实在过大,以至于友人们解完手都过了马路,莫池道才结束,着急与同伴汇合,过马路的时候没去注意两边,当他冲到车道中央时,一辆跑车疾驰而来,或许司机也饮了酒,速度不减地撞上了莫池道,于是……
莫池道穿越了,成了百里府的公子。
有些无厘头、哭笑不得,怪那泡尿?还是酒精麻痹了大脑?亦或者归罪于那辆跑车?命都没了,这些,又有什么意义,非要问责,终究还是要怨自己。
来到这里已经足足一个月,惊愕、疑虑、抗拒等等已慢慢变淡,无论情愿与否,莫池道已接受了百里府公子这沉甸甸的身份,而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却隐约存在脑内,并不算清晰,甚至可以说有些混沌,却的的确确存在,当然不影响现主人的思维,反而为莫池道提供了些适应当世的便利。
这个朝代名为玄朝,倒与莫池道的经历相配,玄之又玄,京城玄华是在北方。
而莫池道了解到,百里君墨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与五位狐朋狗友觥筹交错、胡吃海塞的场景。
对于百里君墨前主人是因酗酒而导致的丧命,莫池道持怀疑态度,曾差人去查。
工部侍郎之子王朗、礼部尚书之孙刘酌光、右散骑常侍之子赵奉之、给事中之子上官隐以及御史中丞的侄子洛清风。这五名酒友本身与他并无任何仇怨芥蒂,父辈与百里府也无直接上的利益纠葛,莫池道也便持怀疑态度暂且保留下来。
一不小心占据了这具身子,为原主人一点事也不做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何况可能隐藏的祸患,最好尽早根除。
总之,莫池道不再是莫池道,而是宰相府的公子,刑部尚书的儿子,是背负着京城四大纨绔之首名声的百里君墨,连带着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收回思绪,百里君墨呼出口气,朝百里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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