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升到屋顶,天气有些热,方知非坐在游廊栏杆上,斜倚柱子,看那地面上的影子慢慢缩短。他在叹气,长一声,短一声。
沈芸端着茶盘走到他身边,说:“先生喝杯茶吧,天气热,也好消消暑气。”
方知非懒懒伸手,拿了盏茶,慢慢饮了。
沈芸从未见过这样的方知非,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知出了何事,就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来。
方知非将空茶盏放回茶盘,看见她担忧的表情,微微一笑安慰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没事。只是,这里我住得够了,不如这就去告辞吧。”
沈芸应是,将手中茶盘往地面一放,静候一旁。
“咦?你没有东西要收拾收拾,带着的么?”
沈芸从袖中取出“洗玉诀”,从怀里摸出小貘儿,亮给方知非看,复又将这两样收好。说:“没有其他要带的了。”
方知非抚掌,心思顿时畅快了几分,对沈芸说:“你这小家伙,竟是越发讨人喜欢了。走,去道个别,我带你去别处。”
所谓的去道个别,既不是去向赵王告别,也不是王妃。方知非领着沈芸出门,跟伺候在客院门口的仆人说了一声:“转告你家王爷,就说我走了。”就离开了赵王府。
客院里,沈芸住过的那间小屋,那串多宝珠串安静放置在桌子正中。侍女收拾屋子时,不敢瞒下了,用锦帕将珠串包好,向管事女官禀报。这珠串层层上交,直至送到了王妃周氏面前。贴身女官打开锦帕,周玉瑶伸手拿起珠串,细细打量片刻,若有所思,却无言语,只轻轻喟叹一声。
两人一路遛遛达达,方知非领着沈芸来到了国子监大门外面不远处。
正值下学,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出门外,自然都是周朝贵胄子弟。秦玄头戴金冠,穿着白色锦袍,加上他微凸的小肚子和圆滚滚的身材,在人群里是显眼的。只见秦玄一边走,一边态度恭敬的与身边一位文士对话,那文士也穿着湖水绿色锦袍,年纪甚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身量中等,样貌清秀,举止文雅从容,正是最近新任侍读的小沈学士,沈默。
秦玄老远就看见了方知非和沈芸,可碍于在老师身边,不好乱跑,只有按捺着,脚步却不免迈得大了些。沈默觉出有异,朝这边一看也就明白了。于是对秦玄略施一礼道别,又向着方知非遥遥致意,走去坐了自家马车离开了。
秦玄看着沈默上了马车,就丢开侍从,快步跑了过来。他跑到方知非面前,仰着脸兴致勃勃问:“先生今日怎么来了?是来找我么?”
方知非也不遮掩,直接说:“玄儿,我要走了。”
秦玄的笑容凝在脸上,眨眨眼,待明白过来以后,脸色就垮了下来。抓住方知非的衣袖,却又不会更多的动作,只不乐意的说:“不要……。”
“你上次还说,再带我出去玩呢。”
“这个……以后我还会来看你,到时候一定带你出去玩。”
“温玉诀你还没讲完。”
“呃……这个么,只有一篇还没讲,你现在也暂时练不到最后这篇,等我下次路过京城,再来给你讲。”
“若是你好长时间也不来大周,不过昌平城,可我已经练到那一篇了怎么办?我可是天才,我学得很快的。”秦玄的眼曈又黑又大,双眼皮长睫毛,他知道自己仰脸看人恳求的样子,没有几个人抵挡得了,这会儿抓住方知非的衣袖,就可着劲的卖萌。
“以你的学识和悟性,没我讲解也能看懂吧?若是还有一二分难解的,你身边名家高手甚多,找他们参详一下。”
“不要。”
“那么,你可以给我写信,我会定期派人来拿你的信,也及时的会给你回信,你看这样好不好?”方知非好言温语的哄。
秦玄没有回答,而是猛地一扑,保住了方知非的大腿。抱的方知非哭笑不得。秦玄的左右侍卫书童等人已经跟了过来,见此情景都转过头去装没看见。
秦玄将脸埋在方知非衣袍褶子里,方知非安慰地拍拍他后背。片刻后,秦玄放开了手,倒退一步,朝方知非笑了笑,说:“好了,你走吧。我最近有了好几个新的侍读,他们都很好,学识渊博,教给我很多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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