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不语。
过了一会,方知非又自言自语道:“林岳大哥走后,就剩下咱们这几个,互相之间再杀来杀去,何必呢?”
方知非盯着屋檐,默默许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沈默觉得有异,细看时,方知非竟沉沉睡着了。沈默无奈一笑,把酒坛移走,坐在方知非身边,摇着扇子,静看碧空中那白云悠悠,随风变幻万千。
方知非那天离开了飞燕楼就一直没有回来。沈芸练体从第二天就开始了。
阮红袖专门收拾出一间院子,置备了各样物品摆设,给沈芸专用。
沈芸每日寅时起身,先做一套五禽戏,再蹦二百下台阶,然后站桩一刻钟,气息平稳了用早饭。上午的功课在早晨的一碗汤药之后,院中立了一根大木,上面包了沙袋,阮红袖亲来教导一套掌法,而后沈芸自行对着木头沙袋练习。午饭后休息半个时辰,在屋中拉筋拔骨一个时辰,而后药浴半个时辰,再做按摩放松全身。晚间不再有饭食,而是一碗汤药,一碗甜汤。汤药用过后,小休一刻钟,即行晚课,静坐冥想,行气导引,至戌时方眠。
日日如此,因沈芸女子之身,每月有三日休息。
阮红袖左右两名大弟子,一名琼英,一名艳芳。两名女子年纪相仿,皆是二十出头年纪,琼英有带雨梨花之姿,清丽可人;艳芳有灼灼夭桃之色,妩媚风流。
午后休息罢,阮红袖在屋子门口立了一根信香,她坐在门口指点,琼英和艳芳二女帮扶沈芸,抻拉全身筋骨。长长的一炷香毕,阮红袖拍了拍手,说:“好了,把她放下来吧。”
琼英解开软索,艳芳扶着沈芸,沈芸还是一下子瘫倒在滴满汗水的地板上。琼英过来,与艳芳一边一个架起沈芸来,慢慢走到隔壁房间,帮她解衣,再扶进装满药汤的大木桶中。沈芸闭着眼睛,举起双手,两人一左一右,为她解开缠在手掌和胳膊上的绑带。
因为天气炎热,每日练武头发总是湿了不干,以至于头顶生了痱子,沈芸自己用短刀割断头发,只留了尺许,在头顶绑成个马尾辫,倒也爽利。
木桶中热气蒸腾而上,沈芸浸在药汤中,水波动荡不停,是因为她的身体在不停打颤。
阮红袖走到木桶前,鼓励她说:“你进步很快,今天总算是全部坚持了下来,很不错。现在你要控制心神,稳定呼吸,意守丹田,听住我所念穴位,运行内息。”
沈芸深呼吸,几个呼吸过后,控制住身体不再颤抖,尽自己所能地放松肌体,调运内息,耳听得阮红袖念出的一个个穴位名字,引导内息逐步转运到该处。
“涌泉……商丘……灵泉……血海……”
“阳关……悬枢……灵台……风府……百会……”
……
药浴罢,沈芸的气色好转,四肢也恢复力气,自己能翻出木桶来。琼英艳芳手举一块大浴巾,将沈芸裹住,房间另一边有床,沈芸走过去趴在床上,两人跟过来给她按摩。
琼英和艳芳本来都留了长指甲,为了沈芸,将指甲尽剪平了。四只手掌手指纤纤,却足够有力,手掌沾了药油,为沈芸松散关节,揉开淤血,某些穴位还要着重,运内力于指,揉捏点击。
沈芸将额头放在枕头上,牙齿咬住枕巾,忍不住闷哼几声。她要忍耐按摩带来的疼痛,若只是疼痛还罢了,她暗自忍忍也就过去,最难过的是当艳芳的手指按住筋络,一遍一遍重复捋过,那滋味又痛又痒还酸还麻,常常艳芳一指点下,沈芸就不由自主绷紧了身体,然后再用极大意志力控制绷紧的身体,按照阮红袖的要求,完全放松。
艳芳弯腰看她,看见她脸上汗水和泪水糊成一片,关心地问:“疼得厉害么?”
沈芸咬牙道:“我自哭我的,你做你的,不用管我。”
每当沈芸觉得自己受不了要喊叫出声时,她怕自己的叫声影响艳芳和琼英施为,就会暗自对自己说:“沈芸,你有点出息,你有点出息,这都受不了,你真是要完了啊。”这样自己劝着自己,就能再坚持一会。这样一段一段的坚持延续下去,于是就坚持了一天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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