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声,月光碎了满地,从枝头投射下来的光,映进了九爷的眸中,满满的熠熠生辉。夜深了的医院,安静清冷,偶尔有几声分不清是人是鬼的声音传来。

“你在怕什么?”九爷没有说那几个小孩的样子。

“他们什么时候能走?阿紫什么时候来接他们?”语气里有些乞求。

“时间到了自然会走的。命有定数,谁都不能改变。”九爷很淡然。

吕一看着他,想必,他一定是经历得多了。

“命数?那我什么命数?难道我以后都要看着这些东西?怕鬼来抓我又怕不干不净胡乱修行的人杀了我?”一气呵成,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的命……数?哼……不怕实话告诉你,阿紫说过,你没死那么快。”九爷浅浅的哼声,像是觉得无奈又好笑,这二货怎么那么喜欢胡思乱想。

吕一定的看着他,没说话。

她不是怕死,她是,接受不了那些残忍。

“你还是好好在人间吧!别去祸害地府了,身上有琉璃玉又有灵光,阎老头肯定不待见你。”想让她心情好一些,老九打趣道。

她还是没忍住:“那,我以后会怎样?我能看到那些东西……”

咬咬牙,顿了顿,又说:“你……会离开我吗?”

她还是怕了,她害怕独自面对那些人们都惊恐都害怕甚至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东西。

空气瞬间凝结,她的手紧攥着,有些小紧张地看着九爷。

……

九爷愣了愣,倏地又笑了笑。

“能去哪里?况且拘魂君把你丢给我,就算我再怎么嫌弃你,也不能不顾他的面子……”

他把紫拘魂搬了出来。但是,这么基情的话,早就让她又想入非非了。

他没有真实的告诉她,离开了她,没有了她,他会死。不,死都算不上,死尚且还有轮回,还有来生,他没有。

“你知道我爷爷吗?我觉得他是四方村里最好的人了。我记得,他有很多很多的工具。嗯,也就是那些为死去的人打醮的东西。因为帮了很多人,村里的人很尊重爷爷。”

老九细细的听着,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他爷爷于她,是至亲的存在。

“爷爷的毛笔字写的很好。我很小的时候就跟在他旁边学了。别人总说我的字好,可是,却不及爷爷的百分之一。”

月光下的她,格外的好看。她轻轻地给他讲着自己的故事,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十岁那年,爷爷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再没有醒来。后面,南城一家人收养了我,因为我的姓。那家女主人也就是我现在的妈妈,她的姓氏和我一样。看,还是多亏了爷爷,他又一次没让我流落街头,我的生命,我的名还有姓都是爷爷给的。”

九爷看着没有任何表情的她,她的字字句句,听不出多少感情色彩,但是,他知道她避重就轻了。

“走吧,回去睡一觉。明天就回学校吧!这里总归不是什么好地方。”老九站起来,转身就朝里走去。

吕一也站起来,跟上他。

他停下来,等着像怕踩死蚂蚁而一步一步慢慢走在身后的她:“好好睡,我保证,你不会再梦见那些东西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温柔的他。

一夜无梦,一夜安然。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早早收好东西回学校。

“啊!还是学校好啊!满满的青春的味道!”吕一一下车就感叹。

她在狼泉山庄溺水的事,已经在学校里传开,一进校门,就感觉到了来来往往的目光射向她。

吕一的出现,确实引来不少路人侧目。她冷着脸视而不见,心里却早已把他们的祖宗都问候了个遍。

学校毕竟是半个象牙塔,吕一回来就感觉这里的那些飘忽忽的惨东西很少。不知道是谁说的,学校总会建在坟场上,学生阳气重,能镇得住那些东西。

吕一一想到学校这么神圣的地方,可能曾经是个坟场,肩膀就不自觉地抖。

回到学校后,老九就很少时时刻刻跟着她,他多半时候都只在她们寝室门口的栏杆上坐着,有时候倒挂着,但更多的时候,是看着吕一桌上的照片发呆。

吕一和蒙芳的桌子挨一块儿,就在门边。桌上的照片是小时候的她和爷爷的合照,爷孙俩身后的海棠花映得她的笑单纯,天真且无邪。

这天晚上,吕一从图书馆回到寝室楼,四楼楼梯口的灯,自她入学以后就没亮过。

她背着书包,幽幽地上楼,很晚了,楼道里几乎没有多少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鼻腔吸进的气息阴冷阴冷的。

她加快了脚步,她一手抱着书,一手拿着杯子。到了楼层门口,手中的玻璃杯“啪”一声应声落地。水花四溅,破碎的玻璃片在暗暗的楼道里开出一朵妖艳的花。

吕一蹲下身子想用手清理,又站了起不来,想了想还是回寝室那扫把来收拾。

“零儿,她走了……”

楼道里明明没有人,吕一在走出门口的时候,分明听到了身后有声音。

她回到寝室,慌乱地拿起扫把和垃圾铲,就匆匆往楼梯口走去。已经是晚上,路灯又不亮,一会儿可以扫完的碎片愣是让她忙了一阵。

她把水扫开,门吱呀吱呀地响着……封闭的楼梯,哪来的风?

不敢想,拿起东西就往回走。

“零儿,她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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