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苏芷拳头一紧，目光直直地射向苏瑾，欲往后退可又怕苏瑾真敢做什么。　　　　“这是我的屋子，我的丫鬟也在外头。你说，若是这会儿我喊了一句，将人都招进来，别人会怎么想？”苏芷点了点羽箭，以免脖子再被伤到，“再不济，咱们也还是一家子姐妹，有什么不可以好好说呢，非得动上手脚？这事儿若是被父亲、母亲知道了，你也不好交代不是么？”　　　　她看着苏瑾，脸上划过一丝笑意。　　　　晚上出现在妹妹的屋子里，还拿着羽箭抵着妹妹的脖子，苏瑾当真一点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了不成？　　　　苏瑾冷笑了一声：“那你叫啊，将人叫进来啊。正好，爹还不知道这支羽箭的事儿，叫了他过来，才能让他瞧瞧他这得意的二女儿到底有多聪明。”　　　　苏芷见苏瑾根本不惧，神色一紧：“姐姐这么笃定是我做的，证据呢，难不成凭着一支羽箭就想栽赃给我？”　　　　苏瑾摇了摇头，拿着羽箭点了点苏芷的脑袋：“你说你啊，生了一张聪明的脸，可怎么就配了一个这么天真的脑子呢。你当真不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的吗？药铺子里卖这种□□，都是有记账的，你身边丫鬟就那么几个，一查就查到了。要我现在就查么？”　　　　苏芷默然不语。　　　　“即便我不查，你以为这事当真就这么过去了吗？我那匹疯马，可是差点就踩到了皇上，这样的大事，如何能不查个清清楚楚。但凡查到了一丁点，你这个京城第一才女，就彻底完了。若我猜得不错的话，你还想进皇家是不是，呵，皇家会愿意要你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吗？”　　　　苏芷瞳孔一缩，死死地盯着苏瑾。　　　　她当时确实是糊涂了，只以为苏瑾死了一切都结束了。而只有结束了，她才能真正重新开始。她魔怔了，根本没想到什么后果。　　　　做过之后，才惴惴不安，恍然明白自己犯了大事。　　　　见她这般反应，苏瑾才彻底确认了。猜到和证实，毕竟是不同的。真正确定这结果，苏瑾还是有点胆颤。一手捏着苏芷的脸，苏瑾气地手都有些抖：“你怎么这么恶毒，这么肮脏，我死了，你又能得到什么？”　　　　“你本来就是死了的人，能够再活一次，都是我的功劳。”苏芷勾了勾嘴角，“你们能活，都是因为我！”　　　　“你这个疯子！”苏瑾一把将她扔到地上，“你将整个苏家都拖下水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姨娘、你哥哥、你父亲，没准都要给你陪葬。”　　　　苏芷清醒了几分，面上显出了些许慌张：“不会的。”　　　　“什么不会，这可是犯上，严重点，说不定能定个谋反的大罪。苏芷啊苏芷，你还真像了你那个蠢姨娘，你们母女俩，真是一个贱德行。”　　　　“你闭嘴！”　　　　苏瑾蹲下身子，凝视着她：“恼羞成怒了？怎么，我说得不对么，一个爬床，一个残害嫡姐，姜家老爷子若是在天有灵，只怕都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　　　　“你给我住嘴。你一个乌鸦嘴，一个商户之后，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我们母女。”苏芷跪在地上，阴沉沉地望着苏瑾。　　　　“乌鸦嘴？是啊，你不说，我还都忘了我这臭名声是拜谁所赐。”苏瑾想到了幼年的事儿，当初若不是被她们母女俩算计，又哪里会有之后的这么多事儿呢。如今，正好一并报了吧。她看着苏芷，一字一顿道：“苏芷，你挺好了。我诅咒你，诅咒你苏芷这辈子，注定蝇营狗苟，却求而不得；注定凄凄惨惨，最后仍不得好死！”　　　　苏芷动了动嘴唇，惊悚地看着苏瑾。　　　　“你不能……”　　　　“我为何不能？”　　　　“是不是你回来了，是不是？”苏芷扯着苏瑾的手，这辈子的苏瑾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也不会说这样的话。是不是，苏瑾也回来了？　　　　苏瑾盯着她的手，不悦地拂开。蹭了蹭手背，等将那股粘腻劲儿过下去后，再看到苏芷，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恶心。　　　　苏芷脑子里除了那些恶心的诗词和算计，还能不能有些正常的东西。可恨她幼时无知，竟然被苏芷和兰姨娘玩弄在股掌之间。若不是这回的事儿，她尚且还活得迷糊，觉得苏芷不过就讨厌了一点，没什么坏心。　　　　现在才知道，这就是从外黑到里的人。连杀人都做得出来，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真是小看她了。　　　　苏瑾站了起来：“这次的事，我不会告发你，至于要不要给你扫尾遮掩，那是爹的事。不过你给我记着，我不告发你，为的是苏家，不是因为你，你还不够格。”　　　　苏芷愣愣地瘫在原地。　　　　苏瑾不想再多看她一眼，正欲甩身走人，忽然察觉到手上还捏着一支羽箭。　　　　苏瑾想到自己今儿在马上，可是真的快被摔死了。没有差点死过的经历，根本不知道死是有多可怕，人死了，可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她难道要这么容易放过苏芷？　　　　走了两步，苏瑾又沉着脸转身，拖着步子走到走到苏芷面前。提箭，对着苏芷的胸口，狠狠地往下扎下去。　　　　苏芷捂着胸口，痛吟了一声，躺在地上起不了身。　　　　苏瑾恶劣地笑了笑，露出两个梨涡：“那箭上，约莫还残着毒。你买来的毒，又用回你身上，可谓是物尽其用了。”　　　　“我扎得也不重，只是留疤是肯定的。日后，正好能让我那妹夫好好把玩鉴赏。”　　　　说完，苏瑾又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苏芷蜷伏在地上，痛得失去了言语。她看错了苏瑾，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苏瑾都没有改变过。还是那样心狠手辣，还是一样能将她压制得死死的人。　　　　可她都已经这样惨了，为何老天还是不愿意放过她，还要让苏瑾折磨着她。不得好死么？好啊，且看看，到底是哪个先不得好死。　　　　这一次，是她错了，错在太心急，错在被恨冲昏了头脑，她魔障了，也太自傲了，如今的苏瑾，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什么也不懂的蠢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