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六月份,天气慢慢热起来。　　　　面对高考，这群孩子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既期待又紧张，整个高三年级的氛围都隐藏着一股异于往常的兴奋和躁动之中。　　　　高考倒计时第三天，是原计划好的拍毕业照的时间。图书馆前，早就架好的摄影机，对着穿着校服的高三学子们，记录下毕业前夕的影像。“咔擦”一声，时光定格，留下永恒的青春瞬间。　　　　学校广播站应景的播放起可米小子的《青春纪念册》，教室里、操场上、图书馆……校园里各处弥漫着离别的气息。　　　　给你我的心作纪念/这份爱/任何时刻你打开都新鲜　　　　有我陪伴/多苦都变成甜/睁开眼就看见永远　　　　给我你的心作纪念/我的梦/有你的祝福才能够完全　　　　风浪再大/我也会勇往直前/我们的爱/镶在青春的纪念册　　　　………………………　　　　最后一堂课。　　　　班主任魏老师静静地站在讲台上，望着班上的五十多位同学，心绪翻涌万千。每一年都要送走一批学生，二十多年了，她还是没有习惯这离别的时刻。　　　　距离下课还十分钟，她轻轻地敲了敲讲桌，顿了下，说：“距离最后一节课还有十分钟，明天中考就开始了，最后一次提醒大家，一定要带好准考证、2B铅笔、橡皮擦等文具，千万不要迟到，英语考试必须提前到场，开考十五分钟不得进入考场。大家把它当做平常的一次小考，不要紧张 ，不会做的就留到最后做，不要浪费太多时间在不会做的题目上。”　　　　三年光阴，转眼间就走到了末端，平时觉得特唠叨特讨厌的老师，现在突然觉得和蔼可亲，毕竟，这是最后一次听到老师叮咛了。教室里静悄悄，同学们听着魏老师的最后叮咛。　　　　魏老师扬了扬手中的花名册，说道：“还记得初一第一次开学，我也是这样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点名的。今天，我们再来点最后一次名。”　　　　她眼睛温润，翻开手中的册子，开始念：　　　　“丁淮南！”　　“到！”　　　　“吕玲玲！”　　　　“到！”　　　　……　　　　“铃铃铃……”下课了，教室里的同学却没动，静静地等待着老师点完名，像完成一个仪式，和初中生涯做一个隆重的告别。　　　　余落被这种场景，感动得红了眼眶，一股气憋在嗓子眼，半天出不来，心里闷闷的。　　　　再见了，可爱的同学们。　　　　再见了，尊敬的老师。　　　　再见了，三年二班。　　　　再见了，溪云中学。　　　　再见了，我的三年青春。　　　　………………………　　　　溪云中学是全市的高考考点之一。　　　　秦夏生和余落都幸运地分到本校考点考试。　　　　高考当天，天空刚泛起鱼白，空气中飘散着雨后的清新味，余落就走出了寝室楼。　　　　高考前一个星期，她就停止了昏天暗地的复习计划，每天晚上十点睡觉，早上六点起床，调整生物钟，但是昨晚她似乎没有睡好，凌晨一点多了还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拼命告诉自己要马上睡着，明天要考试，可越是这样，她越是睡不着。后来，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昏昏沉沉地睡去，早上六点又准时醒来了。　　　　学校教学楼已经被封锁，不到考试的时间点不开门。余落来到操场，沿着小道静静地走着。她的脑中如电影般放映着自己进入溪云中学以后的点点滴滴。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紧张！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发挥正常，她一定可以考个好大学。　　　　时间一点点过去，有零散的同学加入到操场走圈的队伍中来。余落静静地走着，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慢慢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不知道跟在身边走了多久。　　　　转头一看，跟在自己旁边的人正是秦夏生，余落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夏生望着前方，说：“十多分钟了，看你想事情想得出神，没敢打扰你！” 　　　　余落摸了摸下头发，没有说话。　　　　秦夏生掉转头，望着她有些肿胀的眼睛和黑眼圈，问道：“昨晚没有睡好吗？”　　　　余落望着前方，点了点头。　　　　秦夏生停住脚步，望向她的眼睛，似乎在探寻着什么，随即又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不要紧张，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你只要把它当做一次平时的一次小考就可以了。”　　　　“叮铃铃……”高考铃声响起，操场上的人潮开始向教学楼考室走去。余落也加快脚步，准备向自己的考室走去。一旁的秦夏生拉住匆忙向前冲的脚步，站在她的目前，脸色平静：“余落，别紧张，来，跟着我深呼吸三下！”　　　　余落停住脚步，望着面前一脸镇定的秦夏生，慌乱狂跳的心渐渐平复下来，跟着他深呼吸了三下。　　　　秦夏生伸出手，拨开她的刘海，身体上前，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一吻，低低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加油，余落！”　　　　余落望着眼前没有什么表情的秦夏生，忍不住红了耳朵，轻轻地说了一声：“你也加油！”说完，就朝考室走去。　　　　*******************************　　　　当最后一堂考试铃响起的那一刻，溪云中学的考室里不约而同爆出热烈的欢呼声。　　　　停笔、起立、交卷……为期两天的高考结束了，人生的一小段旅程已经到站。这些高三学生们心上的大石头都放了下来，不管考得如何，这群孩子的未来一定精彩。　　　　校门口，挤满了前来接子女下考的家长们，不同牌子的小车、摩托车、电瓶车将校门口挤得水泄不通，学校保安和交警大力疏导着交通，力保道路畅通，让孩子们顺利出校门。　　　　余落在拥挤的学生人潮中，四处张望着，寻找着余妈的身影。扫视一圈，却没有发现她那熟悉的身影，妈妈肯定在钢丝厂做事，现在还没有下班，怎么有空来接自己呢。看着一双双期盼的眼睛，和家长拥抱的学生们，余落莫名地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不再四处张望，随着人潮走出校门。在校门口，她看到经常来接秦夏生放学的林家的司机老张，正站在黑色的奥迪车前张望着。　　　　“考完感觉怎么样？”在人潮中，秦夏生的声音传来。　　　　“还行！就看结果了！”余落耸了耸肩膀。　　秦夏生朝校门口林家的司机老张挥了挥手，老张告诉他，林先生去省城开会去了，所以没来接他。听到这个消息，秦夏生转头一脸期待的望着她，说：“余阿姨没来接你？要不要跟我去林先生家里看看，看下我现在住的地方？林先生不在家。”　　　　现在回家妈妈肯定没在家，一个人在空落落的房子也是无聊，去看看秦夏生住的地方也好。随后，余落跟随秦夏生上了车。　　　　汽车平稳的开出学校，朝江南镇最繁华的地带开去，一路上风景飞逝，建筑物一幢又一幢的飞驰而过，车内，秦夏生和余落都没有说话，一片安静。二十分钟后，汽车停在一栋别墅前。　　　　别墅的装修风格是巴洛克风格，家具全部都是奢华的宫廷风格，巨大的水晶吊灯亮发出闪耀的光芒，客厅的墙壁上四处都挂着各种说不上名字的画作，地上铺着舒适的地毯，一进去，就有佣人上前，接手秦夏生的书包。　　　　秦夏生迫不及待地问：“父亲回来吗？”　　　　佣人摇了摇头：“先生中午打电话回来说今天晚上要晚点回来。”　　　　站在奢华的大厅，穿着校服的余落一时之间不知道手脚该往哪放。这富丽堂皇的房子，相比自己现在和妈妈租住的房子，简直是天壤之别，和电视剧里的豪宅一样，这是她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过最漂亮的家了。　　　　秦夏生听了佣人的话，瞬间是松了口气，走了过来，见着一脸无措的余落，示意她跟着自己上楼。进入二楼，拐角的第一间房就是秦夏生在这里的房间，相比一楼奢华的巴洛克风格，秦夏生的房间是典型的田园风，干净舒适，墙角还有一把吉他静静地躺在那。　　　　秦夏生脱掉外套，整个人瞬间放松下来，对着余落说：“随便坐！”　　　　他转身从书柜里一股脑拿出自己的珍藏，开始介绍起来：“这个法拉利的限量版汽车模型是父亲去上海出差的时候给我买的，这个仿真□□是父亲去西安开会的时候，路过军工店给我买的，还有这个……”　　　　看着一脸兴奋的秦夏生，余落忍不住开口：“看来林先生对你真的很好！”　　　　秦夏生迟疑了一下，正准备回答的时候。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夏生回来了，考得怎么样！”　　　　林国培站在门口，看着房内的二人。风尘仆仆的他提前退会，刚从省城赶回来，一上楼就听到秦夏生和余落的对话，忍不住接了一句。　　　　“还不错.....”秦夏生一脸错愕，他没想到林国培这么快就到家了，忙扯着余落，说：“这是余落，我在溪云中学最好的朋友！”　　　　余落也忙着站起来，呐呐地说：“林叔叔好！”　　　　林先生依旧戴着金框眼镜，穿着黑色的中山装，脸上有一丝疲惫。他笑着说：“不必客气，当做是自己家里就好。夏生，好好招待你同学，我先回房间换件衣服。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