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鸿宇扶着她的纤腰,把她揽在自己怀中,目光扫过她凌乱的鬓发和衣襟,眸色暗沉压抑,他迅速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裹住她,抱起她便往玉楼的方向走。    直到进了门,恬如才幽幽醒转,发现自己竟然被他抱在怀里,顿时脸色绯红,挣扎着要下地。    沈鸿宇低声道:“别动。”    恬如不敢动了,空青护着灯笼在前面引路,沈鸿宇抱着她上楼,道:“我不是凶你。”    恬如双目含泪,“藤黄,藤黄还没回来。”    沈鸿宇进了门,把她安置在床上,方道:“她没事。”     说话间,藤黄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夫人,夫人!”    空青连忙道:“我去看看她。”说着,返身出门。    桌上放着刚刚斟好的茶水,沈鸿宇取过一杯递给恬如,“先饮杯茶压压惊。”    恬如心有余悸,捧着茶杯的手细细颤抖,茶水溅出来,沈鸿宇握住她的手,目光沉稳安定,“别怕,都过去了。”    恬如垂下眼帘,两排小小羽扇般的眼睫挂着细碎的泪珠,在灯光下莹然一闪。    沈鸿宇胸口发紧,连带着喉中也干涩起来,“别怕,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恬如怔怔的,艰难地断断续续道:“那个人……说我得罪了人……可我,连门都很少出……我就是,在河边散个步而已,他是,程小姐的前夫,我都不认识他,为什么……”    噩梦般的经历再次浮现,她说不下去,慢慢地垂下头,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泛白,如洁白的杜若。她身体轻轻颤抖,一滴滴湿迹落在被面上。    沈鸿宇眸中黑暗翻涌,而拍抚她后背的动作却极为轻柔,他道:“放心,我绝不会放过那个畜生!”    恬如抬起头,湿湿的眼睛看着他,“为什么?”    灯光下,她的眼睛像湿漉漉的燧石,缀着细碎的露珠,闪着盈盈的光泽,当她这样神态楚楚看着他的时候,他顿觉胸中轰然一响,魂魄仿佛瞬间化为一缕烟雾,渺然飘逝。    他想说,你可知道,只要你这样看我一眼,我就愿意为你去死。    而现实中,他只是怔然望着她,失神。    恬如喃喃又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目光游移,仿佛在自言自语,自怜自哀,“因为我是孤身女子,不像程小姐那样有兄长相护……”    沈鸿宇心中一痛,道:“这不是你的错,恶犬欺人,不是人该欺,而是恶犬该死。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我来晚了。”    恬如似是一惊,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苦笑道:“这管公子什么事呢?”    略略定神,勉强寒暄,“谢谢公子援手,公子刚从洛阳回来吗?”    沈鸿宇道:“是,傍晚才到,去了程大夫那里一趟,回来就碰见了你。”    恬如微微颔首,不再言语,她今日受惊过度,心神受损,靠在床头一径发呆。    沈鸿宇在旁默默地陪着她。    空青捧着饭盒进来,对床上的恬如道:“夫人,该用饭了。”    恬如完全没有胃口,摇了摇头,刚要拒绝,沈鸿宇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轻忽自己的身体,饭一定要用。”    空青道:“公子也一起用些吧?”    沈鸿宇摇头,“我吃过了,只给你家夫人用就可。”说着,换到旁边桌子旁坐下。    空青搬来小炕桌,放在恬如面前,摆上饭菜,恬如只用了小半碗便不肯再吃,让空青撤下去。沈鸿宇看得直蹙眉,但又怕强劝她进食反积在心里,伤了脾胃,遂未多言。    漱过口,擦了手脸,恬如精神略好了些,沈鸿宇又引她说了几句话,道:“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有他在,她心神安定许多,听他这么说,她心中既感念又羞愧。    忽然想起一件事,恬如轻声道:“我托公子打听的那位故人,不知公子打听到没有?”    沈鸿宇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到跳跃的烛火上,“他已经不在那里了。”顿了顿,“和他同在一个店铺的伙计说,他好像要回老家成婚。”    弈鸣哥要成婚了吗?    她愣愣的,没有她,他是可以回家了。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释然,她默默,沈鸿宇的目光又转向她,“你很喜欢他?”    谁能理解弈鸣哥和她的关系呢?她也无法解释。    她避开他的问题,轻声道:“只是一个故人……知道他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沈鸿宇不再言语。    窗外暮色愈浓,玉兰摇曳的影子印上窗纱,如一幅水墨姗姗。    她精神渐渐委顿,两颊泛红,而身体却一阵阵发冷。    沈鸿宇觉得不对劲,不禁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又握了握她的手。    她手指冰凉。    恬如害羞地抽回自己的手,沈鸿宇神色严肃,“你发热了。”急忙唤来侍女,“快叫程大夫过来。”    空青答应一声,快步而去。    程大夫来得很快,看到沈鸿宇在这里,未有任何异样,倒是恬如觉得脸红。    程大夫诊着脉,问她,“今天夫人可是受了惊吓?”    恬如还未回答,沈鸿宇冷声道:“还不是你那好妹夫,你既要处理,为何不处理干净?”    程大夫一惊,还欲再言,沈鸿宇不耐,“闲话休提,赶紧开药。”    程大夫会意,迅速开了药方,一番忙碌的抓药、煎药后,恬如服下药,沉沉睡去。    夜色深沉,檐下一盏风灯透出朦胧的光。    沈鸿宇下楼,把三个女仆聚在一起,神情肃穆,周身透出无形的威压。    他看向藤黄,语气质问,“让夫人遭遇如此险境,你做什么去了,干什么吃的?要你何用!”    藤黄如被人劈面给了一记耳光,不敢回嘴,沈鸿宇冷声道:“以后每天,凡不用伺候夫人的时辰,去和我的护卫学习武功!”    藤黄惊呆!    她并不想当女侠呀,藤黄哭丧着脸嘟囔道:“为什么呀?”    沈鸿宇隐怒:“你还敢问为什么!想不学,也好,明天就打发走,随便卖到哪里去!”    空青在旁悄悄拉她的袖子,藤黄垂头低声:“我学。”    沈鸿宇转向空青,“夫人每日所用的饭食过简,明日我让人拿菜单过来,以后就照着菜单配置饭食,如果做不到,厨子不要也罢。”    话是对空青说的,但指的却是赵妈,赵妈忙低低地答应了一声“是”。    沈鸿宇又问空青,“夫人每日作画多长时间?”    空青道:“常常要画五六个时辰,有时候甚至通宵达旦,劝也不听。经常画得手疼胳膊疼。”    沈鸿宇蹙眉,周围的空气如同凝滞,“这样不行,看她的身体弱成什么了?以后每天早晨引她到园子里转几圈,然后再回来吃饭,平时督促她多活动。”    空青低低应下。    沈鸿宇道:“今晚多注意她的情况。”    众人答是,沈鸿宇这才起身离去。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藤黄方小声嘀咕,“真把自己当这里的男主人啦?”    空青道:“有什么不好么?”    藤黄轻轻哼了一声。    沈鸿宇走进如园,黑暗中,他的小厮檀云迎上来,沈鸿宇声音肃杀,“张全呢?”    不一会儿,一个身影过来,一言不发地跪在他面前。    沈鸿宇一个窝心脚便狠狠地踹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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