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她想喝酒。　　只是这一桌上的全都是饮料，酸梅汁、葡萄汁、苹果汁、雪梨汁……逛了一圈下来，盛昭喝了满满的一缸子果汁。　　喝完倒是心情好了些，想得也开了。　　　　她默默地看了几眼不远处的那对男女，他们在同另一个年轻男人谈话。　　陈嘉奕身侧的女人一开始只是安静地听他们说话，随后似乎是听到了感兴趣的话题，立即加入了对话，说到兴头处，十分熟稔地拍了下对面男人的肩，三人一时聊天开怀。　　她撇了撇嘴，收回了那道视线。　　　　一扭头，对上了身旁男人的眼睛，盛昭顿时呈现尴尬之色。　　“呃……”　　这场生日趴的寿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循着她方才的视线也望向了陈嘉奕那处，他　　“原来嘉奕是和她相亲啊。”他了然道。　　　　盛昭看看他，又看看那处的几人，踌躇了几秒，问：“你也认识她？”　　“也？”褚弘收回了目光，擦过她的肩膀，够了一杯果汁递给了她，自己也拿了一杯，小口抿着。　　她只接不喝，仍旧看着他，终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又问他：“她是什么人呀？”　　“何家的千金何昕。前段时间听说她学成回国，没想到竟然和嘉奕在相亲。”褚弘摸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那处的三人注意到他的目光，望了过来，他随即遥遥地举了举手中的高脚杯。　　　　新利百货的那个何家？　　盛昭仔细地琢磨着，转念一想，像陈嘉奕那种家庭，结婚的话势必会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作为妻子。他大嫂也就是陈妍妍的母亲，和陈嘉奕的大哥陈怀安虽是自由恋爱，但她的父亲身居高位，母亲系出名门，两家的家世足以匹配。　　　　“门当户对，郎才女帽，和嘉奕倒是有些配，不过何大小姐的脾气有些古怪啊。”褚弘点评道。　　盛昭一听，脸色却不太好，她不满地小声嘀咕了一句：“哪里配了？”　　“你说什么？”　　他的话刚一落，陈嘉奕和何昕一同走了过来。　　　　“昭昭什么时候过来的？”陈嘉奕率先开口问她。　　她的目光掠过那道倩影，朝他颔首一笑：“十几分钟前，比你早一点。”　　“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陈嘉奕先是指了指他身边的女人，又看向对面的那两人，分别介绍，“何昕，盛昭。”　　　　只见何昕礼貌地向她一笑，伸出手和她虚握了下，随即转向了今晚的寿星褚弘：“我今天可是推了一场音乐剧，特意过来给你庆祝生日。”　　褚弘闻言，啧啧了几下：“何大小姐过分了啊，你竟然用一场破音乐剧衡量我们俩从小认识的情谊。”　　“我差点忘记你们俩是青梅竹马。”陈嘉奕在一旁笑着插了一句。　　“谁和他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个头！”　　　　他们三人一来一往地说着话，倒把盛昭衬得像是个局外人，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本来只是为了陈嘉奕而来，现在他又带了另一个女孩子，弄得她心里特不是滋味，她有些后悔过来了。　　　　她无聊地看向别处，小型宴会厅人来人往，尽是些她没见过的人，老杜和另外几个人从门口进来，立即看见了她，然后嬉笑着冲她招了招手。　　盛昭隔着几百米，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　　　　老杜和他那几个朋友叫陈嘉奕过去喝酒，他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又转了回来，特意嘱咐道：“别喝酒。”　　见她不说话，他又问了句，“听到了吗？”　　盛昭这才抬起了头，闷闷地说：“知道了。”　　　　说完，他便快步走向了人多的那处。　　何昕继续留在原地，看向她的目光莫名多了些审视的意味。　　“难得见陈二少这样关心人啊。”她笑吟吟地说。　　盛昭的心思不在这里，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笑了笑没说话。　　　　何昕和她不熟，待了没多久，也很快离开，留下褚弘还在这里。　　“你不忙吗？”她皱了皱眉。　　他是这场生日趴的主角，来的都是他的一些朋友，他怎么整天待在这里？不用招待客人吗？　　褚弘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是寿星，只管切蛋糕。”　　　　盛昭盯着他的脸色，见他一直望着刚才何昕离去的方向，她冷不丁地开口：“你喜欢她啊？”　　他刚喝的一口酸梅汁差点喷出来。　　“你哪里看出来我喜欢她了？”褚弘好笑地看着她，隔了片刻，神色逐渐认真起来，“我有喜欢的人。”　　盛昭忽觉不对劲，怕场面变得不可控制，她蓦地移开了视线。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全场的灯光一黯，周围一片寂然，紧接着生日歌蓦地响起，小舞台上一个三层蛋糕被人推了出来。　　盛昭瞥了眼台上，随即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果然下一秒，一道光束打了过来，照在了寿星身上。　　“老杜你们这是玩我呢？！怎么弄得像个小姑娘的生日趴。”褚弘开玩笑地大叫道，然后大步走了过去。　　老杜在台上哈哈大笑：“我知道你从小有一颗少女心，所以给你定做了一个少女粉公主蛋糕。”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了过去，那个三层蛋糕粉嫩粉嫩，一层粉一层白再一层粉，边沿缀以奶油制成的花朵和蝴蝶结，而最上面一层放着一个金色皇冠，一个十足公主风蛋糕。　　除了寿星，其他人全都笑了出来。　　　　*　　　　这场生日趴一直进行到了晚上九、十点，其中一拨客人到点离开，另一拨爱玩的则继续留在这里玩个通宵。　　盛昭属于前面那一拨人，见人纷纷离开，她也提出了告辞。　　“等等我送你回去。”　　褚弘说完，快步回去拿衣服，再过来时，后面还跟着喝了不少酒的陈嘉奕。　　　　“你怎么回去？喝得这么多。”她定睛看他，一个酒气扑鼻而来，她忍了忍没用手捏住鼻子，可想而知他喝得有多少。　　这人让她不要喝酒，自己反倒喝得醉醺醺。　　　　陈嘉奕：“我开车回去啊。”　　盛昭觑了他一眼，忍不住阻止道：“你都喝酒了，就不要自己开车了吧？”　　“我就喝了一点点，不会有出问题的。”　　“酒后驾驶不好。”她一本正经地教导他，把他看得忽地一笑，“好吧，听你的，我待会儿找代驾过来，这样行吧？”　　　　盛昭正想说“你现在就打”，不想何昕走了过来，主动开口说要送他。　　陈嘉奕低头思忖了会儿，随即抬头客气地说：“那就谢谢你了，下次我请你吃饭。”　　　　盛昭咬了咬唇，转而对褚弘说：“我们走吧。”　　褚弘拍了拍好友的肩，带着她离开。　　　　一路上，盛昭始终沉默着。　　车窗半升半降，旁边的街景随着急速的车子不断倒退掠过，夜风呼啸着钻入了车厢，吹乱了她的头发，吹得她的心头泛起阵阵涟漪。　　她的脑海中一直定格在陈嘉奕和何昕一同走出酒店门的画面。　　　　“你在想什么呢？”　　褚弘开了口，为了调节气氛，他打开了夜间电台，一首幽长的怀旧老歌如同汨汨流淌的河水，倾泻而出。　　她没有作声，眼神虚虚地定在了车窗外的某一处，像是在认真地看，又像是神思飘到了其他地方。　　　　褚弘没有打扰她，把车开进了她住的那个小区楼下。　　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绿化坪边的停车位上。　　　　“昭昭。”　　盛昭放在车门上的手一顿，回过身看他。　　“我有话想对你说。”褚弘专注地看着她的脸，动了动唇，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把考虑了一晚上的话说出了口。　　“我知道你可能听完以后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我还是想要对你说，我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你，不是随便玩玩的那种喜欢，而是我想把你放在心上好好保护和照顾。”　　他倾身过来，慢慢地向她靠近，“我对每一份感情的态度都很慎重，我喜欢你，我想陪在你身边爱护你照顾你。”　　他停顿了会儿，灼热的目光定在她的侧脸上，那一片脸颊已变得粉红，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他局促地移开了视线，轻声又温柔地问道：“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盛昭立马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重新低下了头。　　她并不擅长拒绝人，此时却一定得说出口。　　“对不起。”　　　　褚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听到她这声道歉，却一直没说话。　　她见没有反应，又抬头偷觑他，却被他抓了个正着，他笑了起来。　　“你现在可能不喜欢我，但不代表将来不会喜欢上我，所以我会等你。”　　“你不要等我……”她没把话说下去，她的心中有了喜欢的人，怎么会留得出位置安放其他人呢？　　　　她下了车，小跑着进了楼道。　　短短一个晚上，好似发生了很多事一样，她的脑中乱哄哄的，像缠成一团的毛线球，找来找去怎么都找不到线头，最后反倒缠得乱七八槽。　　　　盛昭神差鬼使地给陈嘉奕发了一条消息：“小舅舅，褚弘……他向我表白了。”　　发完以后，那颗心一直悬在半空中，手也忍不住微微抖着，悔意悄然爬上了她的心头，她重新打开想撤回那条消息，却已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