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那女子听到这话必是有些震惊的,她的身子都僵了僵,未出口先轻笑了几声:“呵呵,我便知骗不过你们这些青山观的道士。”    而后眼神变得更为凌厉,有些斩草除根的狠辣:“是又怎么样!”说完就一掌袭向余清,招式狠辣,招招下手位置刁钻。    余清似早有预感,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推至一旁,深深瞧了眼道了声:“护好自己。”便提着剑迎了上去,与那黑发遮面的女子厮斗起来。    我瞧他与那女子打斗时动作流畅的模样,对他背上的伤放了些心,而后转头瞧着床榻上的霍楚。    此刻他面色虚白,一瞧便是将死模样,又想到之前余清说的话,难道这霍楚能活下来就是因为那李澜与嗜血藤做了交易,可这嗜血藤为什么要与她做交易?    我走近床沿,像余清那样端正的瞧了瞧,除了瞧出霍楚面色难看之外,什么也没瞧出来,也不知方才余清是怎么瞧出来的。    身后突然传来闷哼声,我猛一回头,待发现是那女子被剑气所伤时,遂放下心来。    不远处,余清皱着眉,我瞧着脸色正常,羽冠也端端正正的,除了青色的道袍因为方才打斗有些散乱外,其余的倒是未有损伤。    他双眼乌压压的注视着我,示意我走过去,那神色专注得我浑身不自在。待我走回他身边,他上下左右瞧了瞧我,才不注意的松了口气,这种怪异的感觉却更甚了。    他重转头对着那女子道:“李澜,霍府这三十余人口是否是你所杀。”    那女子被余清所伤,虚虚的徒手撑在床沿边,语气却好似全不在意:“你是来捉我的吗,可惜,人虽是我杀的,但是全给了他做了药引子。”    她说“他”时,手指向床上虚弱的霍楚,她抬起湿漉漉的袖子,手指青白交加,全不像常人般的手,有怨恨,有怨毒。    “身既已死,何不早日投胎。”    “不,不是他的错!”身后传来一声惊叫,回头一瞧,印月不知何时进了房间,此刻正对着那女子说道:“夫人……夫人,都是奴婢的错,你要杀就杀奴婢,奴婢求您千万不要伤了公子——”    印月说着这话,跌跌撞撞的闯进房内,跪在那女子面前,不住的磕头。“砰砰”的声响直敲得额头红肿,面色苍白有些神志混然,话里充满惊惧。    不知印月是何时进的房间,我当真是一点也未察觉。    床上的霍楚本在那女子受伤时便紧张的想起身,然后终是抵不过自己破败的身子,此刻见印月进来似所有感,强撑着身子瞧着跪地磕头的印月,气息虚弱的对着余清恳切道:“余道长,诚然她所说,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不——”磕头的印月听到这话,直直摇头,双眼含泪,当真是一副让人娇弱心怜之态。    那诡异女子发出“嗤嗤”两声笑,并未表态。    前几日还对着我们一个劲不爽的人,现下却完全变了一副态度,倒叫我唏嘘不已,会不会前几日霍楚那般就是为着不让余清抓走这李澜。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之高。    这我就闹不明白了,李澜不是爱霍楚吗,这怎么还指他是罪魁祸首,难道是因爱生恨?还有霍楚这话明摆着就是在帮李澜脱罪,为何她还是如此讥讽的表情,这印月的行为也与平日里反常许多。    这么想了一会,我便觉得有些头疼,所以说,爱恨情仇这些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理得我觉得自己之前猜测的又是一团乱麻。    理不清楚便习惯性的想去瞧余清,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总觉得他虽是个出尘的道家子弟,但是理这些应当是比我通透许多的。    余清与我一样杵在这瞧了半天,连霍楚说完后也未见开口,手提着那把剑,那剑握在他手上,好是轻巧。青色的衣衫压得此刻他的神情更加肃穆,瞧着那三人,眼帘微垂,状似思考。    我等他半响也未等来他开口,顿时眼尾生疼,该说话时不说话,不该说的话偏偏一句句刺人。我看他哪里会是被背上的伤脱累的,明明就是自己那张嘴。    瞧了眼那僵持着的三人,清了清嗓子,也只能自己先开口了,这三人将气氛实在搞得低压了些。  虽然这气氛再怎么搞也不会有多好,一道长,一女妖,一女鬼,外加俩凡人,气氛能怎么搞?怎么瞧都是跨种族,隔代界不相与的物种。    我之前在窗下听了那一番,实有些同情这李澜,现下便道:“李澜你罢手吧,世间情爱不过烟花一瞬,转眼即逝,何必耿耿于怀,不若早去投胎,也好过这般求而不得。”    我觉得这李澜着实有些可怜,虽不知她为何会死,但是死后对霍楚的执念依旧如此之深,可见情之所深,奈何情之一字,最叫人看不破。    她见我如此说,恍然一笑,出口的话似从悠远的地方传来,掺杂着莫可名状的悲哀:“你说这世间的事是不是都是这般,想要的得不到,得到的不想要。”    绛姝曾说,世上情之一字,最是叫人魂牵梦萦,彻夜难眠。而今见着李澜,我才稍微有些了解这话的含义。    我不忍道:“你还是早日去投胎吧,总好过这般强求,约莫下一世也可求仁得仁。”    她注视了会印月,直瞧得她面色发白,哆嗦不已,再看了看床榻上因病痛气喘吁吁的霍楚,苍然道:“你知道能嫁与你时我有多欢喜吗,儿时我便想着做你的妻子,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喜欢上她!”    说着她的表情陡然变了:“霍楚,你怎么可以这般对我。”    床榻上的霍楚白着脸色,比起李澜来更像鬼。听她控诉完毕,伸手徒然的想去擦拭她眼角的泪,奈何伸了半天也放不上她的脸,眼角不知何时有水渍,徒然滚落脸颊,滚入锦被不复再见。    床下的印月颓败的跪着,双眼无神,目光无炬。    我觉得这霍楚忒不是个东西,这一下就负了两个女子的心。    那女子再未看霍楚一眼,转头对着我道:“再也没有下一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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