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直接导致苏妍睡眠不足次日无法起早做饭,不过倒也没人责怪,家里长辈每每看着两人时都是一副孙子重孙子快到手的高兴模样,就怕陆言再次出去走商前两人没折腾出孩子来。 但似乎这孩子还真就不是那么好怀的,尽管陆言夜夜努力,苏妍这个月姨妈还是照常来光顾了,正吃媳妇吃到兴头食髓知味的陆言一下没了美味可尝,顿时夜生活变得空虚寂寞冷起来,又开始如从前那样喜欢抱着人扭扭蹭蹭犯神经。 而次日一早去县里时刘管事说再过几日他们便要开始准备这一次出门了,陆言才过了没几天的快活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 虽百般不舍,陆言依旧是要跟随商队走的,并且对此次出行非常期待。 这一次要去临近几个府城,需要走的旱路,刘管事与陆言道让他最好也准备头牲口带着上路好方便装载货物,商队其他人也都有自己的骡车牛车一类的,陆言便在次日又去了趟县里驴骡市,回来的时候牵了一口大黑骡。 买这头骡子花了陆言上一趟走商赚得的所有,但当他把大黑骡牵回家的时候,一向过日子勤俭的家人却没有一个责怪他乱花钱的,一个个都兴奋的围着骡子前前后后的摸摸看看,稀罕的不得了。 陆家快有二十年没有养过这种大牲口了,不是不想养而是养不起,终次家中再次有了自己的牲口,爷爷摸着大黑骡的时候眼睛都有些湿润,农家人对牲口的喜爱不比对庄稼和土地的喜爱少多少。 有不少乡邻听说陆家买了骡子也跑过来看热闹,瞧着大黑骡壮实又威风的模样都羡慕不已,又说起陆家儿子能干有出息,出去跑了一趟回来就能买起骡子了,再跑两趟还不得发了。 羡慕嫉妒的声音很多,陆言笑笑不作解释,反正知解释了也没人听,骡子交给家里人帮着照料,趁还有几天时间,自己鼓捣着打算做一个可拴在骡子身后的平板车。 要离开的前一天,苏妍打算与陆言一道再去趟县里买些东西,陆言这一趟出行与上次不同,要走旱路跋山涉水且路途更遥远,一行只十几个人,在外奔走风吹露宿的不安全因素太多,苏妍看了陆言之前自己准备的一些要带的东西,觉得还不够齐全。 早晨起床的时候陆言抱着她磨磨蹭蹭不想起,硬是拉着苏妍在床上干轱辘,终于舍得爬起来的时辰也不早了,陆母和大姐早已把早饭做好,待吃罢早饭后俩人便牵着骡车准备去县里,一同的还有陆小妹和陆天。 俩孩子之前就已经强烈要求跟着做生意的驴车去县里玩好多次了,一直被拒绝,这回陆言买了骡车,两孩子便又闹着要坐骡车去,陆言和苏妍两个都是宠孩子的,自然是应允的,只小虎还太小陆母不太放心没有让跟着。 几人出院子时正好撞上西院罗母从门前经过,旁边跟着她家新娶回来没两日的儿媳妇,正挑着一担水晃晃悠悠跟在她身侧往家走。 瞧见几人乐呵呵的赶了骡车要出门,罗母不屑的撇了撇嘴,又瞧苏妍上车时还在掩嘴打着呵欠,微带着些得意的翻着白眼道:“成天啥活不干比男人起的都晚还困,这媳妇真是够懒的!比不上我家这个好,一顿吃不了俩窝头还能干活,一大清早这都挑满两缸水了……” 苏妍闻言便把目光挪到那挑水的姑娘身上看了一眼,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二十左右岁很瘦弱的女孩儿,长相与普通的村里姑娘一般无异,身上穿着似是罗母的旧衣又破又不合身,一直微低着头,在罗母说话的时候抬眼瞧了苏妍二人一眼,之后又赶紧低下了头只顾走路,眼里的不安与恐惧很是明显。 陆言闻言也瞥了那女人一眼,但不同于苏妍对一切都淡然不在意的态度,陆言可听不得别人说他媳妇不是,瞧出那女人明显在罗家备受苛待,回头就更加不屑的怼向罗母,道:“我们家我娶媳妇回家是为了跟我一起过日子,当然没法跟你们家娶媳妇只为打骂虐待干活相比了!” 陆言如此说,坐在骡车上的陆天和陆小妹也听出罗母在说他们嫂子不好,也连声为苏妍争辩,被苏妍笑笑安慰制止了,只又回头多瞧了已经远去的罗母身边那女人背影两眼,边上的陆天却又趴在车上捧着脸道:“傻子他大舅说这女的可能生了,以前生过仨儿子呢,要了傻子家好些钱,傻子他娘就说得让这女的多干点活儿把花出去的钱赚回来……” 陆天边说着话,嘴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跟着车子颠簸晃悠着脑袋,玩耍间随口一说般,正赶着车和一边坐着的陆言两人却是被他说的话弄的一愣。 前日听陆母说罗家突然领回家一个女人,还对村里人说是她们家新娶的儿媳的时候,家里人就说估计这媳妇是买来的,因为虽早听说罗家在给自己儿子说媳妇,但一直也没听说与哪家姑娘定亲成了的,他们家把媳妇领回来也没办婚宴招待亲邻,不过大家也就是只是这么猜测并没有真的得到证实,却不知陆天个小孩子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陆言追问,陆天小孩子也不隐瞒,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原是他那日与陆小妹等小伙伴在外头玩儿捉迷藏,他直接溜进陆家藏到了他家屋子边上草垛子里,藏得太严实以至于小伙伴们一直没能找到他,他在草垛里还把罗家屋里人说话都听了个真,且不止这些,陆天还说这女人是傻子他大舅从拐子手上买的。 大安朝买卖人口并不犯法,只要是从朝廷认定的正当途径,也就是从牙行的人伢子手中交易的,在他们附近几个村子就有人家是因为没人愿嫁从外面买媳妇的,这种事不算稀奇,但若是从专门拐卖人口的拐子那里买人则是朝廷律法所不允许的。 但在一些深山村里仍是有不少从各种途径买来的妇人,毕竟价格相对便宜,一般官府也不会主动去管,不过在小洼村这种事并不多,故听陆天说了这话后陆言两人都有几分讶异,陆言也还好,生就在这地方听过见过这种事多了,苏妍则向来看事淡然的人却对此事生出了几分在意。 许是因为原身的某些记忆的缘故,当初苏家所在的青河县洪涝,原身跟随苏家人逃难的一路上,苏父苏母有多次试图把她卖与人贩子的打算,只不过人贩子们个个人精眼毒,一瞧原身的模样便知其身体亏损厉害说不定还身有疾病,都怕买回去砸手里没人愿买,后来这事便也不了了之了,但那时候被人贩子们如挑剔一样物件一只牲畜般在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的眼神,虽然是从原身的记忆中忆起来的画面,依然让苏妍深觉反感厌恶,买卖人口这种事听起来就觉得让她不舒服。 这一日苏妍两人除了买些陆言路上可能会用到的药物等,以及带着俩孩子逛街玩儿,还去了趟三叔三婶的摊子上。 三叔三婶依然在带卖着汤包,看到几人过去的时候三叔表情微有些尴尬,三婶倒是大方的很,以以前在家时从未有过的热络态度招呼几人,又拿摊子上在卖的木头小人要送陆天和陆小妹,不过两小孩儿都把手背在了身后,退后一步谁没没接。 三叔三婶的摊子摆了多年,一直在卖女人的饰品小孩子的玩具,这差不多还是第一次主动要送东西给陆家的孩子玩儿,虽然是最便宜且连陆言自己都会做的粗制木雕小人儿,但也着实够稀奇的了,陆言看了看旁边其他摊子上笑呵呵看过来的摊主们,明白了原因,也不想多在此久呆,便直接与他们说明了将要再一次走商的事。 上次他走后三叔三婶来家里说的那些话陆母与他都说了,陆言也很有几分无语,但想想怎么着都是亲戚,这趟出行前便还是来打了声招呼,然后不出所料的,三叔三婶夸了他几句有出息的话,之后便开口要他稍一些东西回来,却没提到时候会不会给他买东西的钱。 苏妍今日跟来除了买几样她觉得陆言未买全的常用药丸药酒一些东西,另外还想买一把匕首与他外出防身用,大安朝铁器管制严格,铁匠打制每一样铁器都需要上报,尤其对刀具等武器类铁器不得随意打制,从元甲村老铁匠那里只能买到菜刀镰刀,苏妍便只好到县里来寻摸了。 尽管陆言说刘管事那些人中有几个是专门请来保护安全的武艺人,用不着准备匕首防身,不过在苏妍坚持下最后拿到匕首时陆言还是高兴的很,匕首是跑了两条街才买到的一把旧匕首,价格不贵但有点小,陆言却依然稀罕的捧着跟捧了金子似得,想着这都是他媳妇对他的心意,笑的的比身一直笑闹着吃东西的俩孩子还满足。 带着孩子上街自然免不了四处逛,以至于回去家里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之前陆言已把要准备出门的事告诉了唐西表哥,因为要明日一早就出发,表哥又住的远所以需提前一天来陆家住一晚,这会儿人已经到了。 上次见到时人还是头发胡子乱七八糟邋里邋遢一副颓废青年的模样,今儿个表哥浑身上下却是打理的整齐又精神,干干净净的脸庞,昂首挺胸的气态,神采飞扬的模样完全就跟换了个人一般,乍一眼看过去苏妍几乎没认出来人。 表哥是被舅舅送过来的,来时候千叮咛万嘱他咐路上要听陆言的话,按照人商队的规矩做事,又给拿了出行所需的银两,也是为这个外甥操碎了心。 在家呆的最后一晚陆言自然是又抱着媳妇亲亲蹭蹭打滚可床轱辘了,一想到要分别可能好几个月才能再见就不舍得睡,直想抱着人轱辘到天亮。 但考虑到明天自己还要赶路,也不能老闹他媳妇,陆言终还是不甘的老实下来抱着人睡了,只害的苏妍一晚上都在依然做着被他抱着轱辘来轱辘去的奇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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