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子迪到风府来,见到香断和眉娘喜不自禁,暗示风秦送给自己。风秦早就料到子迪会要眉娘,但想不到香断也要被带走。他正准备给香断找借口时,香断便妩媚地笑道:“承蒙王子喜爱,香断愿到王子身边服侍左右。” 风秦突然想起姚可贞曾经告诉自己关于香断的事情:“她是一个小卒的私生女,被父亲抛弃在竹篓里。我爹爹见她可怜便把她收留在府上。她的吃穿用度并不比我差多少,但是在府里身份不高。性情因此有些谄媚,随波逐流的,跟着谁便讨好谁,也只是为了生计。其实她是很缺乏安全感的。” 子迪带着两个美人回去,还因为太师将美丽的女儿给了风秦而不是自己而生气。太师见到风秦便冷笑道:“看来之前我给你的丹药你反而用在子迪身上了。” “王子迪将它视如珍宝,风秦当真不敢滥用。只是臣下觉得,可以用更加保险的方法除去谌昔。而且听闻伊祁秋逸辜负了太师大人的栽培,大人难道要善罢甘休吗?我现在有一个一箭双雕的办法。”风秦回答。 太师吃了一惊,说道:“什么方法?” “子妍。她还没有死。” 太师连忙问:“她在哪里?” “蒲阴山。当初是伊祁秋逸暗中保护了她,让她隐姓埋名留在山上。子妍关乎两国和睦,是殷王的软肋。如果他知道子妍没有死,按照他多疑的性情,一定会冷落谌昔、处罚伊祁秋逸。” 太师对风秦的表现很是满意。他立马安排了手下到蒲阴山上寻找子妍。 雁在太保府上向黎立认真学习占卜之术,从起初的钻凿、刻字,到后面的燃烧、判兆,每一步都有条不紊地反复练习着。 平日除了学习占卜之外,雁还有一个功课,便是清晨和傍晚都要在庭院里练武,此外便和一般仆人一样洒扫干活了。雁活泼爽朗,很快便和太保府上的家仆都打成一片了。 有日太傅甘盘到黎立府上,看见了雁 。雁觉得他眼熟,有种说不出的亲切。 甘盘似乎也多看了她几眼,才入堂中问起雁的来由。 甘盘不禁叹惋:“她都这么大了呀。” 黎立自得其乐地喝着酒,晃晃脑袋说:“你果然还是认出她了?想当年要不是你,她也活不下来吧。” “可是你为何要把她留在府上?”甘盘神色忧凝:“当初我救她时,就希望她平平凡凡,什么过去都没有。” 黎立执拗地说:“我要培养她,她会像她母亲一样,是个称职的武士,甚至是将士。” 这话令对方大吃一惊:“什么?”他摇了摇头,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立兄,危险呀,假若让她知道过去······” “我会告诉她过去的,在适当的时候。”黎立坚定地说。 “那么,你肯定她就会臣服大商?你不怕你培养出来的是乱臣贼子?” “她能承受的,我相信我的判断。我会让她成为辅佐王子的能臣勇士。” 甘盘看到黎立坚定的眼神,于是沉默了。 雁占卜的技艺渐渐成熟了,也开始在府上为大人和夫人的重要出行以及节日祭祀进行占卜。这么过去了一段时间,黎立便说:“丫头,你到村里的宗庙去吧,这是做卜官的第一步。” 雁含泪笑道:“多谢老头子了。” 雁要去的是西豪大王村,收拾好东西她便倒头睡觉,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她连夜拟了两封信,一封给子暮一封给子昭,信上说了自己要去西豪做地方贞人,算是很简单的辞别,但她来来回回改了又改。把信上的内容删减到只剩一句话。 “太啰嗦了会显得矫情,君主因此伤心就不好了。”她是这么想的。 给子昭的信也是一模一样的一句话,她甚至觉得太多余了,直接让老头子带话也是一样的。但是还是想让他看看自己写的字,毕竟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干脆也别告诉他了,你在我府上学占卜的事情他也不知道,突然跟他说你去了西豪当贞人,这跳跃有些大了。”黎立这样说。 雁想着自从离开蒲阴山之后,他们就只在风府上见过一面。子昭如今贵为王子,日理万机,应该是无暇理会这些琐事的了。想着竟然有些伤感,又很是气恼,倒觉得老头子说的也对,于是只给子暮留下书信,吩咐别人在自己走后再送到风府去。 因为是太保举荐的,宗庙里的人对雁都还客气,只是都介意她是女子。因为自古贞人没有是女子的。而且她还这样年轻。因此为了避免村民的反对,雁最初只能戴上面具伪装身份进行占卜。渐渐地也受到村民的接纳,而大王村的村民,对她女性的声音也不再觉得奇怪了,甚至很想见一见她的庐山真面目。但她始终还是没有放下面具。 子暮的回信历经波折终于到了西豪,信中表达了对雁实现心中所想的兴奋,同时也有些不舍。雁已经从刚刚做贞人的激动之中回复平静,也在适应环境之后感到孤独。宗庙里的其他贞人大多年过半百,只有她一个小女孩继承衣钵。 任何东西,凡事和宗庙和神明联系起来,都不自觉地带了圣洁的色彩。于是能够与神明对话的贞人被捧上了比寻常人高的地位。遥不可及便使他们失去了具有普通生活的权力,比如婚恋生子。因此大多数人都敬而远之。 闲来无事的时候,雁便独自坐在宗庙室内,整理占卜用的龟甲。眼中看着龟甲,思绪却飘到一年前,同样一所村子的宗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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