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平复的心

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情绪，祈乐乐赶紧使劲掐一下自己，祈乐乐啊祈乐乐，以后做事用脑子考虑，不要只是一昧的冒出圣母情怀，想要真正地成功做事，想要真正让身边的人过得好，这圣母情怀除了能够带来两滴眼泪三丝情绪外，对保护身边的这些人是没有半点作用的，包括林瑛。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用这种方式“慰问”自己，脚下虽然在走路，脸上的表情却专注得愣了神情，好像是课堂上笔直的六好学生，连程梓昊时不时转过望两眼她都没能感受到。　　离医院已经越来越远，脚下的路仍然有些崎岖不平，祈乐乐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四周看起来有些荒芜，乱石横生。　　“这是哪里，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时间的疲惫，加上短暂的内心放空和大脑休息，大家都很沉默，只听见脚步踩在地板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因此祈乐乐的话在他们中间响起的一刹那，显得有些突兀，大家都还没能完全回过神来。　　“去我家。”　　大家都没有说话，走在前头的莎莎姐却突然回头说了一句话，算是回答了乐乐。但不等乐乐问出第二句话，很快又回过头去。　　长久沉默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乐乐很懂事地不再问，也不再说话。到稍微有些崎岖的地方，程梓昊就拉着祈乐乐的手一起走，怕摔了她。但越是这样，祈乐乐就越觉得自己没有用，于是轻轻地挣脱了拉着自己的这双大手，嘴角泛起一股倔强的意味。　　程梓昊看看她，也没有强求。　　她想自己成长，在很多地方，在每个方面，涉及到很多的细枝末节，他知道。可是，成长何尝容易？每个人的心理成长路程都伴随着年龄阶段的变化、上升，超出自然年龄规律的成长，总是要付出比正常人更多的代价，程梓昊不愿意乐乐这样，但他也希望她这样。　　会痛，但是会获得更大的安全感。　　比起前者，后者给乐乐带来的感觉会更好。程梓昊很明白。这不仅仅是今天这小小的一段路，更是她以后对待人生的态度。　　再走了一段，他们的车就停在那里，几个人迅速拉开车门跨上去，发动机的声音在微薄的空气中响动起来，空旷的大地上，两辆车一前一后扬长而去。　　乐乐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一直在想要怎么样去才能完好无缺地用一颗淡定的心去面对以后的生活，但想来想去没有头绪，不知不觉靠在后座上睡着了。　　看着熟睡中的乐乐，程梓昊轻轻地将自己的肩膀移过去，将她的头靠在上面。　　祈乐乐被叫醒的时候，是半个小时后。可能真的是疲惫起了作用，除了开车的两个人，大家都觉得自己像是睡了二十个世纪，睁开的不情愿的双眼，体力稍微有些恢复。　　乐乐揉揉惺忪的眼睛，面前出现了一幢闪着光亮的小屋，小屋前有一个小院，很小，但闪烁着橘黄色的灯光，朦胧又美丽。　　屋角的后方便是宽阔热闹的长街，但这房子的正面却并不正对这它，而是面对着寂静的另一边，这头也有一条街道，很冷清，昏黄的路灯有些模糊，路面并不是很清楚。路边上偶尔闪着几点灯光，仔细一看，是一个个很小的小吃摊，每个小吃摊上都挂着一盏小黄灯，瓦数不高，但刚好能够将小推车完全覆盖。　　远远望去，他们就像是活在自己的那个世界里，很昏黄，很暖心。乐乐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温馨。　　这条街道很寂静，除了他们开过的这两辆车，几乎没有看到其他地方有车停靠。两个孩童围在旁边的一处小摊前嬉闹，正在给客人盛装食物的年轻妈妈一边笑着向客人寒暄，一边时不时转过头叮嘱旁边的孩子。　　这是一条很寂静的街道，却是一条让人很舒服的街道。它适合生活。　　莎莎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穿过小院，又进了里屋。　　打开门，一股属于家庭的那种暖香迎面扑来，看得出，这屋子的主人居家很有涵养。　　屋内的陈设很有日系风，总体色调是简单的浅灰色，但是却并不显得沉闷，反而呈现出一抹干净整齐，让人很容易放松下来。榻榻米上有一只精致的小瓷瓶，里面插着两朵清白的香氛花，一本没有看完的书页脚上夹着书签，安静地放在那里。　　“你们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话刚落音，莎莎很熟练地往左边转身，应该是厨房的方向位置。不一会儿，就隐隐约约听见一阵锅碗瓢盆的声音，生意不大，听起来有条不紊。　　乐乐顺着声音跟了上去。在暖黄的灯光下，莎莎系着围裙，正拿着刀在切一只番茄。她切得很小心，连乐乐这个大活人进来了也没有注意到。不一会儿，案上就有了一堆很精致的番茄丁。　　她终于切完，放下了手里面的刀，正要转身去冰箱里面拿其他的菜，看到门口有个身影，吓了一跳。　　“……乐乐，你啥时候进来的？吓死我了！”　　乐乐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刚才看见你手里拿着刀，怕吓到你滑到手上。”　　莎莎像看小孩一样笑了笑，一脸的温暖慈祥，很有妈妈的感觉。她继续打开冰箱，站在冰箱口往里淘了好一会儿，才又拿出了两袋玉米粒和一小袋青椒，又随手拿了几个鸡蛋，才关上了冰箱门。　　“姐，我有啥可以帮你的吗？”　　莎莎姐这么忙，自己在一旁看着心里怪别扭的。于是自己主动请缨，表示想和姐学两招。　　莎莎倒是很爽快地让乐乐去洗菜。　　“哇塞……没想到你还会做饭耶……我怎么一直都不知道~~~”　　莎莎一脸黑线：“不会做饭，去美国那么久，我又吃不惯当地的食物，还不早就给饿死了？”　　于是乐乐一脸崇拜地看着莎莎，眼光里面流露出的**让莎莎的手严重抖了一下，差点伤了手。乐乐表示，从今以后要立志像莎莎姐学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烤得烧烤，赚得大洋……　　不过……　　“哎，姐，这房子是谁的呀？以前都没有来过。”　　其实看莎莎的熟练度，就知道以前肯定在这里长期居住过，但他们也算是多年的老熟人，却对这套房子一点都不知道，还是很好奇。　　“这是……我以前在国内时候的男朋友的……后来他出国了，我们慢慢地就少了联系。后来有一天，我突然收到了这房子的钥匙快递，他说他可能回不来，就把它给了我……”　　想一想啊，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有一个突然走了，另外一个还留在当初的环境里面看着他们以前所经历的一切，那种感觉……不好受啊！　　“那岂不是……很伤心？”祈乐乐脱口而出。她后悔了，她想掌嘴。可是，莎莎已经听见了。　　她倒是一脸淡然，显得很开明：“为什么要伤心呢？”，转瞬又低下头，像是在叹息，又像是经历大风大浪后的平静释怀开明，“其实人生，并不是除了喜欢就是讨厌，也并不是除了开心就是难过……为什么要比较呢？各个时候有各个时候的好处。过去有过去的好，现在有现在的满足，人的每一分每一秒和每一个阶段，都是不一样的。”　　看乐乐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反而不继续说了。　　“别想太多，想是没有用的，该来的时候，自然回来，经历过了，也就自然能够体会到了。”　　以前祈爸爸老是喜欢和乐乐讲道理，但那时候的她总觉得这些大道理太反感，但经历过了一些人事变故后，反而觉得亲切了。　　听道理的人很多，但真正能够感同身受的人却很少。　　莎莎做菜很快，不一会儿几样香喷喷的小菜就上了桌，很家常，很唯美。　　林瑛和程梓昊两个人瘫坐在一起，少了平时故意装出来的隔膜，两个人看起来还很和谐；周青和庄医生靠在一起，庄医生将自己的一只手臂放在她的后脑勺下，周青就这样枕着他的手臂熟睡，脸还不自觉地朝他的胸膛靠了靠。　　她是真想让他们继续睡下去，心里也有好多问题要问，虽然刚才莎莎姐故作精神，但从她们之前的谈话来看，她的脑回路已经很迟钝了。　　擦了擦手，乐乐果断叫醒了几个还在继续酣睡的人，又推他们去洗漱，等全部人都清洁完毕，饭香已经把鼻子熏得……这时候每个人的手，都不是用脑子指挥，而是用鼻子。　　原来他们这么饿。他们这几天究竟经历了什么？妈妈的车祸不知道有线索了吗？自己和周青被关进地下室是怎么回事？还有……莎莎姐，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这么简单，虽然认识了这么久，但从今天她的房子和口中的男朋友来看，这些以前都是没有听她说过的……　　不管怎么样，做最坏的打算吧。现在问这些也不大合适，不如让大家先休息一下，才好做事。　　想着想着，面前已经是一片杯盘狼藉，或许是刚才被梦中拉醒，也或许是水足饭饱，一瞬间，大家倒在一起，睡得更沉。　　“乐乐，先去休息一下吧，桌上这些不着急。”说完自己就自顾自拖着沉重的身躯走进了卧室。　　看着林瑛和程梓昊，祈乐乐自己另外找了一间房间，睡了。　　不得不说，睡眠真的是个好东西。能够让一切起死回生的好东西。屋子里暖气十足，和地下室的阴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睡梦中，祈乐乐又梦见了那张脸，那张碎得血肉模糊，碎得那么不堪的一张脸。转眼间，她又看见了妈妈，她问她为什么把她一个人放在那里，不去找她，不去看她……　　祈乐乐大叫一声，在浑身的惊悸中睁开了眼睛。　　程梓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推门而入，在床前不断地关怀询问自己，眼睛里面全是担忧。　　过了好一会儿，乐乐才将眼神的光聚集到一起，整个人看起来才像回了神。一转眼，程梓昊坐在床前抱着自己，从他的后背望去，林瑛站在门口，又走开了。　　“乐乐……怎么了啊，别怕啊，我在呢……”　　焦急的音调充斥着他的喉咙，干渴嘶哑的声音让祈乐乐的心顿时化成了一滩水。　　她拉开被子的一角：“你就躺在这儿吧。”程梓昊的手顿了一下，转身去关上门，和衣将祈乐乐抱在自己的胸口位置，又进入了沉睡状态。祈乐乐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脉搏和轻微匀称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