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莎莎做好了早餐,从饭桌上飘来一股诱人的香味。 里屋,乐乐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惨白,吓得一个激灵,仔细一看,原来是程梓昊脱下的白衬衫。被这么激动地一扯,程梓昊也懵懵懂懂地从梦中醒来。 太累了,太疲惫了,睡眠就像一把尖锐有力的钩子,将大家勾在周公的茶堂上,不愿意醒来。 但出于人的本能,出于对周围事物感知的不能,也出于对心里面还没有完成的事件的挂牵的本能,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从睡眠中挣脱。 温甜的米粥下肚,立马将剩下的那一半疲劳扫荡一空。 这时候,乐乐才想起她们在地下室的遭遇,怎么从医院的地下室到了这里?莎莎的那个男朋友怎么以前我们都不知道?妈妈以前会知道吗? 哦!妈妈……说起妈妈…… 她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在地下室看到的那具尸体,根本不是妈妈! 那这样……妈妈又在哪里?他们把她的尸体拿去做什么?毁尸?还是仅仅是不让我们找到?让我们拿不到证据?可是带我们进去的那个人明明是程梓昊在医院的心腹,又怎么会做出这种背叛主子的事情? …… 心里一团麻,眼神不由得向旁边的程梓昊瞟了一眼。见他目光如常,从昨晚到现在,都丝毫没有要为这件事作解释的样子…… 可是……看到他殚精竭虑的神态,祈乐乐又在心里狠狠掐了自己一下。这么多人,做这么多的事情都只是为了自己能够安全,为了查清妈妈车祸的真相,我现在又在想什么?怀疑他们?**!乐乐不由得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通。 “你多吃点,在医院呆这么久都瘦了。” 说完程梓昊手上的那双筷子就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块肉。如果放在平常,那肯定是垂涎欲滴,但现在自己真的没有心情,加上可能本身不比他们用力,所以看着碗里的肉,侧头对程梓昊扯了一个嘴角,就低下头开始捣鼓。 这一切,莎莎都看在眼里。从小看着乐乐长大,她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眼神表示什么,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莎莎基本每次都能够准确无误地猜出来。 “乐乐” 莎莎突然停下了筷子。 被这么忽然一叫,乐乐猛地抬起头:“嗯?” “你妈妈的事情,可能……可能查不下去了。” 说完,大家手中的筷子都停顿了下来,程梓昊低着头,林瑛则一脸心疼地望着祈乐乐,花儿和庄医生则是一目了然的样子。 “哦……哦,我知道啦。” 她故作轻松,将在碗里捣鼓了很久的那块肉,夹进了嘴里。 “其实都在意料之中,谢谢你们,真的很谢谢,大家都很尽力了,反倒是我自己,这么脆弱,发一次高烧竟然就在医院里面躺了这么久,自己一点作为也没有……” “别说了。”程梓昊放下了筷子,“是我在里面的人出了问题,才害得你们差点在地下室被困住,要不是庄医生帮忙,我们至今可能都找不到那个出口” 莎莎接着说:“他们把你们引进去后,就直接把出口堵死了,要是对这里不熟悉,怕还以为那里是一面墙……” “你是说?”祈乐乐震惊了,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在发凉。 “他们用水泥和砖,在原来的出口处砌了一道墙。说是这里封死不用了,根本进不去,要不是庄医生机智,知道这里有条密道,我们现在还找不着你们。” “可是……如果是被出卖了,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那里面呢?又怎么会想到庄医生?又怎么会恰好有一条通道……” 祈乐乐突然停住了,望着眼前这几双眼睛,自己真的是个傻*! “那个害你们的人已经找到了,他交代的。他们很聪明,为了不出问题,不惜用这种丧尽天良的方法……但是,百密一疏,他们不应该用我身边用过的人,更不应该,想要两条人命。” 言外之意……我看了看周青和庄医生,周青的脸上一面平和,还在时不时喝着碗里的粥,反倒是平时看起来很祥和,很像慈善天使的庄医生,脸部的线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开始坚硬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就算周青不和自己一起下去,作为一个平日里救死扶伤的医生,知道有生命被困在那里等待窒息,等待死亡,也是会伸出援手的吧? 可是,凭什么? 这是我们自己家里的恩怨是我自己作死,自己走进的黑漆漆的地下室,而对面,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在这家医院少数干了也有十几年,名声非常好,又怎么会为了别人的事情来趟这趟浑水,到头来被针对,弄得自己晚节不保。 善良,从来都有限;也只有有限的善良,才能够保全自己,不是吗?想来庄医生也是聪明人。 那他是为了……周青? 等我反应过来再次看他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转向了他的旁边,看着周青的眼神顿时柔化了很多。 我暗暗高兴,也暗暗难过。 大家的动作几乎都慢了下来,各怀心事,除了周青。她出来了,活下来了,还得到了自己喜欢的人的肯定,心里的慰藉升华成幸福,时不时从她的眼角流露出来。 “这件事,我们到此为止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大家一瞬间都齐刷刷地盯着我,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我觉得,这件事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到此为止吧,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打扰大家平静的生活,将你们硬生生扯进这个漩涡里面,让你们奔波劳累,让你们失去,我感到很抱歉。” 话说完的那一刹那,我自己都被自己这种冷静得有些疏远的语气吓到,程梓昊则是一脸的茫然。 “乐乐,你在说什么!我说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说的什么话!” 听得出,他有些生气了,因为乐乐把他当外人。 可是……真的不是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都应该有自己想要的,为了朋友,哪怕是为了亲人,这种付出也不应该是无限制的,应该适可而止不是吗?自己不应该以“感情”为名,榨干他们的精力和精血,最后等那点友情海尽灯枯,等他们自己说出“不”,那个时候,应该才是最荒凉的时候吧? 停止吧!是自己自不量力!停止吧! 乐乐的眼前,滑过一丝苍凉;而这种苍凉并不是因为大家眼中的无力和没有结果的失望,更多的却是感觉到自己拖累了大家。如果,只是说如果,他们当中的哪个人因为看到了什么线索而因此出事,那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现在,庄医生,作为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已经为这件事付出了心血……敌在暗我在明,况且自从妈妈一走,他们的势力强大太多,连程梓昊身边信任的人都可以被收买,那只能说明:要不就是对方太强,要不就是自己太鸡肋。 但不管是处于哪方面考虑,这件事都应该停止下来,花儿临近高考,大家也都正值自己成长最快的时期,不应该全部折在这儿,折在自己身上。 经历过了这一遭,大家似乎也都深深地有种无力感,明白祈乐乐的难处,了解她的所想,也都不再说什么。 别墅内。 偌大的客厅装饰得很是辉煌,精致华丽的流离吊灯,一床床的真皮沙发,墙上的壁画挑选得很是文雅,中间的红木桌孤零零地躺在那里,看起来倒是和这客厅的装恒很不相衬,像是现代明朗跳脱的画面中突然硬生生嵌入了古典艺术,显得很是别扭。 祈珊珊身穿一件低胸的真丝睡衣,刚从楼上下来,坐在靠近落地窗的那张深咖色的真皮沙发上,保养得宜的手上是不是端起面前瓷器托上的咖啡杯,慢吞吞地一口口饮下去,面容精致,看得出是刚刚保养过的样子,样子很是优雅得体,像一位女王。 她面无表情,眼神一直看着前方,保姆小心提醒她咖啡别烫着手,却被她好不容易转动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一眼,遂小心翼翼地不再说话,只是低头勤劳地自顾自地做着事情。 “太太的一向不好,但现在却是一天不如一天,自己以后做事可得万分小心,不要给自己惹祸上身。”保姆一边打扫房间,一边独自一人在心里念叨。 虽然自己也很年轻,按照家乡的说法,自己也可以叫这个女人一声“姐”,她一早就明白:这个“太太”是老板养在这里的小三,但有钱人家的事情,哪里轮得着我们这些人来管?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干好自己的活儿,拿得一份工资养活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她喜欢被人叫她“太太”,自己又何必自讨没趣? “你过来。” 正想着,突然听到她在叫自己。 于是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又擦擦手,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没想到,刚走到沙发边上,还没开口说啥,就听见瓷器掉在地上“哐当”的碎裂声,很是刺耳,很是响亮。 “太静了,总得有点声音。收拾了。” 还没等小保姆反应过来,女主人便身着一身玲珑剔透的睡衣,身姿婀娜地摇摇摆摆地又上了楼。她楞了一下,一头雾水地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愿多想,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手脚麻利地将地上的残渍收拾了干净,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 很快,楼上又传来歇斯底里的怒吼声,难道是又和老板吵架了?不会的,老板根本没有回来,她肯定又在打电话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一声尖锐又沉闷的“哐当”声音砸在了地板上,好好的新手机碎成了五六块。 可惜了,小保姆在心里叹息。她知道那个牌子,唯一的感觉就是:挺贵的。 正准备伸手去捡起来,忽然听到后面严肃的一声:“你在做什么?” 手一哆嗦,就收了回来。回头一看,却是老板站在身后。 “我……手机……我想……”她想把太太摔坏的手机捡起来,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一句话,一个表意,到这里她却半天都说不明白,支支吾吾了将近二十秒,怕一个说错,将“摔手机”和“太太”这两种意思联系到一起,最后只得说“太太的手机不小心掉了下来,我捡起来”。 说完自己心里在发颤,双手不住地在小腹前眠交叉搓拭。 紧张等待着老板的询问,没想到老板却什么都没再问,转身直接上楼去了。小保姆心里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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