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新娘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李随安笑的更加肆意,说了一堆,觉得有点渴,于是拿了桌上的一整盘草莓,出了房间。  他记得那时候还不是吃草莓的季节,但她想吃,于是跑了大半个城市,终于买到了草莓,可是她却看都没看一眼放进了冰箱。  等三天后,她气冲冲地拿了草莓扔他办公桌上,说他给他买的烂草莓,说他不在乎她。  他记得那段时间公司刚起步,因为太忙没时间陪她逛街,有一次去商场接她,天气太热,就给她买了把扇子,她当时很高兴,挑挑选选了半天,可那把扇子最后被扔进了垃圾桶。  回去后,他的下属小胖赵明得意洋洋地跟他分享经验,说你买一千盒草莓、一万把扇子都抵不过一个名牌包来的实在,那一刻,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些道理。  就在李随安沉浸在自己回忆里的这片刻,田恬捡好了葡萄,看他一眼,也不问他为什么这么晚来,走进了灶屋。  她已经能闻到饭香味了,问:“还没吃饭?”  跟在后面的李随安点点头,后又意识到自己点头她看不到,于是开口说:“还没。”  “外面坐一会儿,我炒个菜。”  也没有特意招呼他,反而让李随安觉得很自在,上次这间灶屋他已经看过了,这回再看,竟然别有一番感受。  灶内烧着红红的火,不时传来“噼啪”的声音,头顶笼罩着一层烟雾,大锅四周冒着白烟,锅碗瓢盆样样俱全,浓浓的烟火气息。米饭的香味扑鼻,他突然感觉有点饿了。  那女人没什么形象地蹲在灶前,正将煮饭的那个灶里的火转到另一边,等那边的火烧起来了,又起身倒水,利落地刷锅。  烟雾熏得眼睛有点酸胀,他赶紧出了屋,屋外廊上放了一张躺椅,躺椅左边有一张小木桌,放了几本书还有一个茶杯。  甩在椅子上,凉凉的触感,加上微微的风,只觉浑身舒坦,舒服得想长啸一声。  今晚月亮很圆,快中秋了吧,以前除了春节,他都不记得这些传统节日。  忍不住看了一眼灶屋内,那女人正熟练地炒菜,挽了袖子,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臂,额头上有汗,白净的脸上是一副十分专注的表情。  不知不觉看得入迷,昏黄灯光下的那个冷漠女人,此刻的身影很柔和,也很吸引人。  蘑菇炒肉、小炒青菜,葱花蛋汤,虽然只有两菜一汤,但李随安吃的很香,比平时都多吃了一碗饭。  田恬平时会按自己的饭量,多煮两个人的给阿白和小黑,但是今天的饭全吃完了,她早有准备,炒了菜之后就在灶上熬了点粥。  吃过饭,李随安悠闲地在院子里踱步,那边小黑看着他,似乎是知道这个人把自己的口粮吃了,一直用凶狠的眼神看着他。  “也比较晚了,你那个——”田恬想跟他说,这位大爷,饭也吃饱了,您该走了吧。  谁知这厚脸皮的,躺在她的椅子上,优哉游哉吃着她洗的葡萄,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李随安一副无赖的样子,眯着眼说:“来者是客,你不会是要赶我走吧。”  这欠揍的表情,田恬很想让小黑咬他,却像是想到什么,友好地笑了笑。  看到她的笑容,李随安有点发毛,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漠脸,对她这个略显做作的笑容有些不适应。  他是真的不想下山的,这么晚了,那条路上说不准有蛇,关键是,回了城,他也没地方想去。  两人对视了一会,最后还是田恬妥协:“你跟我来!”  木屋另一侧有木梯,踩着“吱呀”作响的梯子上了楼。  “今天,你就睡这儿吧。”  上了楼,漆黑一片,李随安打开手机,才看清眼前景象。  “睡这儿?”指着眼前堆放的杂物,李随安算是明白了田恬笑容之后的深意,竟然连张床都没有,怎么睡?  “过来!”田恬走到两间房之间的隔板位置,招李随安过去。  他老老实实走了过去,发现那里靠放着一张凉床,只是上面堆放了一些扫帚,箩筐之类的杂物。  “你过去,我来我来!”李随安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田恬靠边站了站,知道他不可能一个人抬起来,却还是打算看看他怎么办。  果然,李随安抬起了一边,另一边却怎么也动不了了。  他搓了搓手,讪笑:“换个位置。”  走到中间,一只手抓住一边,却发现不好使力,只是到这一步,男人的自尊心让他不能说不行,他身体微沉,“喝”地一声,凉床真的还被他搬出来了。  田恬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力气还挺大的。  可是才艰难走出两步,就听见“撕拉”的声音,这一瞬,黑暗中的田恬无声笑了。  李随安自己当然也听到了,屁股后面感觉凉了,他的自尊心还在,可是他的一世英名毁了,他来的时候没带换洗的衣服,这真的丢脸丢大发了。  “等会脱下来,我帮你补补吧!”  李随安只能硬着头皮说:“好,谢谢!”  最后两人齐心协力,很快就把床铺收拾出来了,田恬又下楼找了个盆和抹布,把凉床擦了一遍,然后给了他一条男士休闲裤,有点短,不过有穿的总比没有好。  “这是我爸的,你先将就着穿吧!”  饶是李随安这样的厚脸皮,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这次是真的麻烦了人家,心里隐隐有些过意不去,但他嘴上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只想着回头好好补偿人家,那,下次要送点什么呢?  等都收拾妥当,李随安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十点了,忽然,手机振动,他不知怎么的,手一抖,手机掉地上,又慌慌张张去捡。  看了眼,是崔逸鸣打来的,不知怎么的,他就有点不太想接。  “嗯,怎么了?”他清了清嗓子,特意装出一副冷谈口气。  “嗯?”那边崔逸鸣一顿,“你在哪儿?”  这一问,李随安有点心虚,他又不喜欢说谎,只能转移话题:“这么晚打我电话干什么?”  “李随安——”那边崔逸鸣口气变得无比严肃,“老实说,你今天有点奇怪。”  他哪里奇怪了?他都还没说什么,怎么就奇怪了?  “才九点多,你就说晚,难道不奇怪?而且,你这口气,我听着就好像你犯了什么错。”  “啊?”他特意装的跟平常一样的声音,怎么就被他听出异样了?这位哥真是太精明了。  那边崔逸鸣继续答疑解惑:“你平时在我这里都是不着调的口气,难得今天这么一本正经。”  “所以,说说吧,干了什么坏事?”  李随安很是无奈,长叹一声:“崔哥,我是真的真的没有干什么坏事啊,详细的,回头我再跟你说,行不?”  以崔逸鸣对他的了解,要想骗过崔逸鸣,真是不容易啊。  “呵呵呵……”电话那头传来崔逸鸣舒朗的笑声,“别紧张,这几年你做事也有些分寸了,不必事事向我说明。”  李随安顿时想打人。  那边崔逸鸣咳了一声:“说正事,明天到我家来吃顿饭,我妈今天拉着我说了半天,说你很久没来家里,很想你。”  “那个,我明天没时间,再说再说……”李随安打个哈哈,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晚间凉风习习,外头蛙声一片,楼上三面都没有墙,李随安躺着也能看到天上漫天的星星,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还能这样,心境平和地,在这样的山中小屋,观星赏月。  上一次这样看星星,是什么时候了呢?  可惜,夜景再好,蚊子太多,比较苦恼。他翻来覆去,对着空气气愤地挥来挥去,两只手掌拍的“啪啪”作响,不过蚊子还是不要命地前赴后继。  楼梯又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他猛地坐起来,逼近崩溃边缘。  “我想可能会有蚊子,所以找了蚊帐过来。”还没看见人,就听到了田恬似乎压抑着笑的声音。  “这女人!”早就知道有蚊子,为什么不早点过来,害他被咬了这么多口,现在全身都痒,她一定是故意的。  待看到田恬一上来,又忙忙碌碌给他装蚊帐,热的脸上出了一层汗后,那点气又消了,帮着田恬搭了架子。  蚊帐安好了,田恬递给他一个瓶子,没说什么就下了楼。  他抬手看,原来是一瓶花露水,这玩意儿,他都十几年没用过了,笑着摇了摇头,心情瞬间好起来,抹上后凉凉的,似乎就不那么痒了。  一夜好梦,李随安睡到自然醒,要不是太阳已经刺眼了,他真想赖着不动。  床头放了他的裤子,不知道田恬什么时候来过,他竟然都没察觉,那裤子针脚很密,一点都看不出撕破过的痕迹,他脑海里浮现出她在灯光下为他补裤子的场景,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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