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怎么每次一来这边,就弄成一副鬼样子。” “还不是那个女人!”李随安咬牙切齿。 “那个女人,哪个女人啊?”崔逸鸣又是一笑,不过这次稍微控制了一下,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你不是跟人道谢,怎么又招惹她了?” “明明是她招惹的我!” 崔逸鸣目光深邃,坚毅的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透着一丝柔和的美,他一脸怀疑地看着李随安,似是想要从李随安话中,还原刚才发生的事实真相。 等李随安换好了衣服,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他忍不住拉住崔逸鸣问:“你说,这个女人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崔逸鸣哭笑不得,他没想到李随安还真较上劲了。 “年纪轻轻,为什么一个人住山上?” “哦,还有,为什么一个大学生,不工作,那她靠什么养活自己,难道她还种田、养猪?”想到田恬那身大妈的打扮,他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 可是他那天在山上没看到什么值钱的作物,也没看到圈养了什么牲畜。 “随安,我说你个大男人,不至于跟她个女孩子计较吧。” “何况,她还帮过你。”崔逸鸣提醒道。 李随安嘿嘿一笑,桃花眼眯成一条缝,露出一口大白牙,渗的崔逸鸣有些毛骨悚然,他拍拍崔逸鸣的肩膀,安抚道:“放心,我不会跟个女人计较,我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奇怪。” 于是两人拉了喝的半醉的小罗,熟练地开始套话。 田恬,今年二十八岁,曾经是某大公司的职员,三年前,她辞了职,在田家坪一溪之隔的山中建了一座小屋。 村里人只道可惜,读了一肚子书,花了这么多钱,最后,还是与他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没什么两样。 明明有这么一份好工作,竟然辞了职,恐怕这书是越读越蠢。 小罗滔滔不绝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李随安、崔逸鸣却沉默起来。 “她父母呢,不管吗?” 小罗忙摆手,一脸忌讳:“死了!不说了不说了,大喜日子说这个晦气!” 又到周五,李随安忙完了公司的事,站在公司大楼外,手搭着车门,这么一瞬间,他不知道何去何从。 去崔逸鸣家?说实话,他最不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崔逸鸣家。 去喝酒?鹤城市这几个酒吧,他都是常客,想想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李随安半天没动,最后还是拨通了崔逸鸣的电话。 “哪儿啊?” “公司——”电话那头停了下,李随安听到翻动纸张的声音,“怎么了,又无聊了?” “是我无聊还是你无聊,下班了你还在公司!” “没办法,年中总结。”电话那边的崔逸鸣无奈叹气,但李随安知道,这小子哪里是无奈,每次一谈到工作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加个班还乐在其中,整一个工作狂啊! “好好好,没事没事,挂了!”李随安进了车,深吸了口气,终于发动了车。 进入省道,一直往前开,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花桥镇上,找了个摊买了点葡萄,车子又继续往前走。 到了山下,已经下午六点多,气温没有这么高了,他抬头往前看,突然有点想要回去。 “我这不是抽风吗,怎么跑这里来了,给自己找不痛快?” “果不是上回果后生噶!”就在李随安想要打道回府的时候,一黑脸大妈不知从哪冒出来,满脸堆笑看着他。 李随安一眼认出来,这是上次那个王婶,想起上次她给的李子很好吃,连忙笑着喊了一声:“王婶好!” 事实证明他还是老少通吃的,听到他打招呼,王婶笑的满脸褶子。 “我屋就在果哈。”王婶指着不远处一栋水泥平房,拉着他往前走,嘴里还不停说话。 李随安猜到大概是邀请他去家里坐,忙挣脱了王婶的手,笑道:“王婶,我还要上山去,就不去您家了,下次有时间我一定去。” 比起去王婶家被盘问“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有没结婚”这类问题,他宁愿去山上。 “哦,这是我买的一点水果,您拿回去吃吧。”说完,就把一只手上的葡萄塞给王婶,逃也似地朝山上跑。 王婶看着他的背影,笑的意味深长。 夏天晚饭吃的晚,田恬还在在煮饭,赤着脚蹲在灶前,听着锅内“咕噜噜”的响声。 她的世界是安静的,甚至可以说是孤独的,可她觉得这样的安静与孤独,对她来说刚刚好。 小黑的叫声唤醒了她,她知道小黑对陌生人是会扑咬的,所以一般都不会单独放它出去,怕小黑伤人,急忙忙赤脚跑了出去。 一边跑,一边忍不住想,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天色已暗,田恬出门一看,只看到地上一个红色塑料袋,满满一袋葡萄,有一小部分滚出来。 再循着小黑吠叫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黑影快速漂移。 “谁!” 那个人慢慢走出来,声音透着些紧张:“我……我,是我!” 田恬皱眉:“又是你?” “怎么,不欢迎?”李随安咧嘴一笑,笑的有些牵强。 田恬静静看着他,不说话,意思再明显不过。 好一会儿后,李随安觉得这么大眼瞪小眼,实在太尴尬,就厚着脸皮说:“那个,其实我就是……有事路过这里,对,正好有个认识的人给了我好多这个葡萄,我又不喜欢吃,就拿来给你们!” 见田恬看了眼地上的葡萄,眉头皱的更深,一边警惕着差点扑上来的小黑,又指着葡萄怒道:“看你家这狗,不识好歹,好好管管!” 田恬心说:“那是因为你翻了篱笆进来,小黑平时是很乖的。” 似是猜到田恬的想法,李随安辩驳道:“我喊了的,可是你人没喊出来,倒是把你家狗喊出来了,这能怪我吗?” 田恬还是招了小黑,揉着它的头,一番教育:“乖,不要咬他,别跟他一般见识。” 李随安想要反驳,田恬已经走近那堆葡萄蹲下,然后把葡萄一粒一粒地捡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他刚到嘴边的话就忘记了。 “掉地上脏了,扔了吧!” 她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笑了笑说:“没事,洗洗就好了。” 李随安愣了愣,心想这女的,还真是奇怪啊。 他记得崔逸鸣这么评价过自己:看似经验丰富,实际上还什么都没学会。这个评价,是在他交往的第七个女朋友跟他提了分手之后,他找崔逸鸣喝酒,崔逸鸣一脸诚恳地对他说的。 他觉得自己恋爱经验比崔逸鸣丰富的多,懂得自然也多,什么叫“什么都没学会”,没想到这么多年的兄弟,崔逸鸣在这点上还这么不了解他。 与七任女朋友分手之后,他都没有经历人们说的失恋期,他觉得好聚好散,不喜欢就分手,不碍彼此的眼,这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有什么好伤心的。 第七任之后,他一直没找新的女朋友,一方面是觉得越来越没意思,一方面是他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被追,却也总是被甩。难道是男朋友也跟东西一样,看久了会腻? 直到他半年后,他高高兴兴去参加第五任女朋友的婚礼,他才稍微明白了一点。 “随安,我想告诉你,我到现在还是喜欢你,却从来没有后悔离开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没有说话,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脸上依然是满不在乎的笑容。 “不要这样笑,你这样笑,很让人讨厌!”那边的新娘皱着眉头,攥紧了裙摆。 他还是那样笑着,多了些讽刺,前一秒说着喜欢,后一秒就可以讨厌,这就是女人那! 新娘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温柔笑着说:“你知道你以前那些女朋友为什么会离开你吗?” 见李随安还是没反应,弯了弯嘴角继续说:“因为你眼里从来只有你自己,没有别人!” “和你交往一年,你从来不关心我,生病了不陪我,甚至连我的生日都忘了!” “你生日我送过你礼物吧!”李随安摸摸鼻子,心想我记性有这么差? “礼物?”一听到这个词,新娘脸部微微扭曲,“你是说大街上买的两块钱一把的扇子,还是已经烂了的草莓,又或者是男士洗面奶!” “李随安,你这样下去,真的会孤独终老的!” “我终于知道陈丽群为什么会离开你了。”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真可惜,我可是专门跑来祝福你的,”李随安摇摇头,“你说完了?好,我知道了,我走了,哦,忘记说了,新婚快乐!” 新娘气的咬牙切齿,对着正开门的李随安大骂:“李随安,你这个王八蛋,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停止了动作,慢慢转身,悠然一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直说吧。” “在一起的之前,我们就达成过共识,不想玩了,任何一方都可以提分手,绝不纠缠,既然你甩我的时候洒脱,就该一直这么洒脱下去,干脆结婚就别请我,或者请了我,就待我与其他人一样,你把我单独请过来,知道的,当我们叙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这房间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就当你喊我来叙旧,也不应该说不该说的话,”他摩挲着小指的戒指,用聊家常的口气说,“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记仇,我和你这未来老公偶尔也会一起喝个酒,万一哪天醉了控制不住,你的有些事,我也不介意和他探讨探讨。” “哦,还有,你的那点事以为我不知道?我们分手之前,你就跟你未婚夫在一起了吧,有一次,你拿了个GUCCI包回来,那个包就是你现在的未婚夫送的吧!” “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你一定很自豪,”他靠近她,放低声音,满脸诚恳,“你放心,我还没告诉你未婚夫,你以前是我女朋友,他还一直以为他是你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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