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凡把周朝时的事情告诉了陈白,她说到对方把她骗回山洞打晕的事情尤其生气,但陈白沉默地听到最后,最终也没有表态。    傅凡心想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果然不同,只好气呼呼地走到山洞口,对着外边的景色发呆。    外边的天色明亮,炽热的太阳高高悬挂在正上方,金色的阳光直射在树叶顶层,翠绿的叶子被晒得通透,闪耀星光。森林一片平静,只有如潮水一般此起彼伏的蝉鸣和鸟叫。    一切看起来太平祥和,那些隐藏在阴暗角落的鲜血和被层层腐叶掩埋的尸体,都仿佛消失。    周朝时也一样,彻底失去踪影。    傅凡很难想象,昨天夜里碰到个异能者就惊慌失措乱了分寸的周朝时,怀着什么心情离开这个安全岛。    而现在他怎么样了?是顺利和他师父街头?还是死在森林的某个角落?    周朝时的勇气令她震撼,反过来想起自己,傅凡羞愧得不能面对自己。    与其说生周朝时的气,倒不如说她在生自己的气。    傅凡不一会儿就被红包群的提醒转移注意力:    特别注意,红包即将开抢。    她刚打开屏幕,眼前便跳出一个红彤彤的红包。她点开,红包中央是一个硕大的“抢”字。傅凡接着点进去,屏幕突然出现一个精致的瓶子,周围一圈礼花特效,浮现出几个字:恭喜你获得闪电异能!    她没想到第一次抢红包就成功,还是具有攻击力的异能!    红包群里的人排着队表示羡慕嫉妒恨,傅凡见状连忙再发一个增益异能红包出去,平息众人的怨念。    她把红包发出去没多久,陈白拎着两个登山包走出来。    陈白换了一套迷彩服,黑色的背心勾勒男人健美的身材,裤子被塞进军靴里,腰间用皮带把裤头扣紧,衬得男人腿特别长。    陈白把其中一个背包丢给她,说:“我们得准备出发了。”    傅凡接过背包,拎起来发现重量变轻了。她不禁抬头看了一眼陈白的背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方的包似乎比她检查看到的更鼓。    “你生病刚好就走?”傅凡问。    陈白走到她身边,伸手把傅凡拉起来。他体贴地提着背包带,方便傅凡背背包。然后陈白解释:“我们没有时间了。何况听你的叙说,事故发生的第二天半夜竟然有不明异能者小队在废墟游荡,这很不寻常——正常人难道不是第一时间找地方躲得远远的吗?”    傅凡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侥幸,她期待地望着陈白:“那你的意思是追踪周朝时的踪迹,查探这群人究竟想干什么吗?”    “不,”陈白明确拒绝,态度非常坚决,“你已阻止过周朝时,他仍一意孤行,且随后的举动明显已经考虑过此行为造成的后果,所以我尊重他的选择。”    陈白顿了顿,突然转过身面向洞口不再对着傅凡。    傅凡注意到陈白的背脊崩得僵直。    陈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我们已经耽误太长时间,必须尽快走出外界联系救援,否则时间拖的越长,受害者越多。”    陈白一向喜欢耍贱,此刻的语气沉重严肃得不像他本人。    傅凡这才意识到,人这种感性动物,却做出理性选择,内心有多挣扎和痛苦。    “我们出发吧。”傅凡说,“抱歉,我……”    “不用道歉。”陈白说,“你有你自己的想法和行动,这并没有错,你不要总以别人的意见为先……如果你不想跟我冒险出去,一直待在山洞等待救援,也是不错的选择。”    傅凡不说话,以行动证明了她的态度。她背着包越过陈白身边,走出山洞。    夏季的西南密林闷热潮湿,尽管头顶层层密密的叶子遮挡住了阳光,但树下行走的两人的汗水把衣服浸湿一层又一层。    闷热造成的后果是身体大量水份和盐分的流失,他们随身携带的水很快就见底了。    所幸森林里物种丰富,有很多常见的药材和野生果子。    傅凡在异能基地没日没夜死背书,这时候终于派上用场。    陈白走在前面,看到灌木丛或者低矮树木结出果实,就会停下来让傅凡辨认是否有毒。    两人靠吃果子解渴,又走了一段路。他们没有空间异能,凭借脚力,且走且休息,才在傍晚的时候走到异能基地附近。    夕阳西下,天空中布满血一样鲜红的晚霞。血色残阳下的森林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打斗痕迹,遍地是被压坏的灌木和烧焦的树干。    原本弥漫草木腥味和腐叶气味的森林,此刻被另外一股臭味笼罩着。    死人的气味。    他们没有防毒面具,只能把背包里的一件T恤撕成方块布,简单地包住口鼻。但布料完全阻挡不了臭味的弥漫,傅凡被刺激得一阵干呕。    陈白只好扶着傅凡的肩膀缓慢向前走,不禁调侃:“傅凡姑娘,您前天晚上临危不惧一枪打爆坏人肩膀的英勇劲儿到哪里去了?哎哟喂,不怕不怕,哥哥保护你!”    傅凡突然觉得陈白善意的扶持,此刻像是要揩油。    她翻着白眼,趁陈白不备恶狠狠地踩了对方的脚。    陈白哎哟地跳到一旁,委屈地抱怨傅凡白眼狼。    傅凡一边愤愤地走在前边,一边想陈白这种嘴贱的人是要孤独终老的。然而她才走出几步,眼角突然瞥见不远处草丛里躺着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    傅凡想起那一夜遍地的遇难者,前方的路,还不知道要看多少这样的场景。    更要命的是,如果不及时处理这么多的遗体,不用多时这附近就会爆发瘟疫。    她的脸色发白,强忍着想要干呕的强烈欲望,但手脚却不住发软,情不自禁地停下来,让陈白走前边。    “哎哟傅凡姑娘不怕不怕,哥哥保护你哦。”陈白一边调侃她一边往前走。    傅凡被周遭惨烈的状况刺激得精神非常紧张,此刻陈白在耳边不停叨叨,让她终于忍无可忍:“闭嘴!再嘴贱下次我故意指有毒的果子给你吃!”    陈白:“……”    他们在黑夜降临之前终于抵达异能基地的外墙,因为担心基地里边还流窜不明异能者,他们在外围的树林找到一个相对隐蔽的掩体,两人凑合着渡过今夜。    夜里傅凡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闭上眼睛都是白日看到的惨烈状况。    她心理的压力大到让人崩溃,反复回忆气对门黄大叔的相处种种,那个为数不多真心对她好的人,实在不忍心看他的遗体暴露在地上,如同她看到的那些腐烂面目可憎的尸体,连死也不能安生。    可另一方面她又没办法同陈白说,正如周朝时劝她的那样,这附近太危险,不能节外生枝。她不能为了已死的人拖陈白下水。    傅凡的内心煎熬着,没想到后半夜被陈白忍无可忍地推了一把:“傅凡姑娘,你这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想些什么呢?”    傅凡诧异:“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    可傅凡怎么看,都觉得对方是被自己吵醒的。    也许是傅凡的表情太明显,陈白只好说:“我不能睡着,要预防被人偷袭。你到底想什么呢,我在旁边看你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我都被感染得很焦虑了。”    傅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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