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近春撩开帘子,“忠叔,何事让马车停了。”一边朝前方看去,只见前方竟是齐清嗣他们一行人,那齐清嗣此刻正从马上翻身下来。 梅近春赶紧将帘子放下。 她不想招惹这个纨绔子。 自从她救了他后,那人日日着小厮来找她,要不就是亲自出马,到处堵她。她真是被他给吓怕了!连忙对马夫和祝无忧道,“他若来问,就说我不在。” 刚才给两人交代完,马车外面传来齐清嗣洋洋自得的声音,“近春,我知道你在里面。” 梅近春不想理他,不出声。 “你下来,我有话对你讲。” “公子,老夫马车里只二小姐一人,哪里来的近春小姐啊?”忠叔出声。 齐清嗣还是执着的喊,“近春,我上午拜别祝老爷,没瞧见你人,特意问了门房,知道你和无忧小姐来了这里。也是特意来找你的,我知道你在,我只对你说几句话就走。” 祝无忧出声解围,“七公子,马车里确实只我一人。近春本是跟我同来的,只是路上,她说身子有些不爽,故而先回了。” 却不想,帘子被齐清嗣粗暴的一把撩开了,他对上梅近春的脸,愠怒,“你躲我?” 近春只得冷冷出声,“找我干什么?” “你下来。” “我不。” 齐清嗣气急伸手,将她拖了下去,“我专门来找你,只为跟你说上两句话,你这也不肯。还躲着我。” 梅近春甩甩被他抓痛的手臂,“干什么呀你?放开!” 齐清嗣却突然变了脸,满目含情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近春,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等下次,二哥来接嫂嫂,我就带你去邺州,你跟我,我会让你衣食无忧,好不好?” 梅近春一想起齐清让要来接走无忧,她会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室,便觉得心底犹如一块大石坠压,遂伸手,将齐清嗣推开,冷冷道,“我不会去的。” “为什么?”齐清嗣紧跟她,又开口:“我会将你抬了身份,做良妾。” “别说了。” 梅近春压根不愿再理他,转身径直朝马车走去。 齐清嗣站在身后大喊,“我一定要把你带到邺州去!你信我,梅近春。梅近春!” —— 才两个多月时间,在齐清让的领兵策略下,接连夺回四座城池,韩兵士一扫叛降事件带来的阴影,士气大振,越战越勇! 最初那些持才而傲的将士们,亦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更对他用兵如神,身先士卒所拜服。 特别是太师麾下大将,此行的副帅崔岩,更是对他佩服至极。 原本派他来,是太师做了两手准备的计策。 太师虽然知道二子已不疯傻,但还是担心,毕竟疯癫十余年,又从未上过战场,而今疯癫虽好,但毕竟毫无经验,故而才又指派了崔岩,望他从旁协助。 却不想,这齐清让虽小小年纪,却素有韬略,指挥得当。 当捷报频频传来,所有坐等看笑话的人,都傻眼了。 张立南惴惴不安的站立在卓鹏举前面,卓鹏举脸色阴晴不定,突然,他抓起砚台朝张立南砸来,“碰”的一声,那墨汁四下散开…… 正巧齐雅晗从外边进来,忙躬身道,“陛下何故又发这么大的火气?” “火气?朕连火都不能发了吗?当初就是你二人,一个说齐家别的人无才,一个献计射伤齐清澄。丞相,可是你说的,只要齐清澄受伤,我们可趁机安插人手,拉拢他手下副将如崔岩等人,再慢慢重掌军权,架空齐慕欢。结果这只老狐狸,居然派了齐清让去,原想着他齐清让曾是痴儿,素无经验,只要丢掉一座城池,就可治他个大罪。这下可好,这齐清让竟有如神助,等他得胜回来,我少不得还要加封于他,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完话,卓鹏举大怒将御台上的折章等一把挥开…… 书房里便一片凌乱,书简折子砚台等散在四处。黑墨倾倒在地,将殿上金砖砌就的地板,染成一片暗沉沉的黑色,犹如卓鹏举此刻的脸色。 “陛下息怒。” “皇上息怒!” 张立南和齐雅晗便直直跪倒。 “息怒!哼。” 卓鹏举突然大吼道,“都给我滚出去。” 元嘉四年 九月 齐清让班师回朝。 此行不止收复了丢掉的五座城池,更将闵国军队打的节节败退,活捉叛将郝冲,斩杀敌军四万余人。 齐清让加封左光禄大夫,侍中,一时风头无两。 很快就到了十月,迎亲之日前一夜。 “二哥,我那嫂嫂长得花容月貌,举止温柔娴雅,二哥真是有福了。”齐清嗣端着酒杯,朝齐清让敬酒。 自从齐清让平乱归来,太师对他上心许多。从前这样的家宴,他都不会被邀请来的,而今日,他却已是这热闹家宴的一份子。齐清让知道,这代表父亲已经信任他的能力,算是进入齐家权利中心的第一步。 齐清让神情自若,淡淡谢礼回敬齐清嗣,“此番我不在邺州,真得亏了七弟帮忙前去江州纳征,为表谢意,我先干为敬。” 说着,将酒全数饮尽。 齐清嗣却笑了,带着三分醉意,又有三分神气道,“不不不,是我该多谢二哥才对。若没有代你去江州,我也不会认识她了……”才说到这里,他突然像个怀春的愣小子一般,脸颊泛红笑了起来。 齐清让听不懂他说的话,但见他开心,也跟着微微笑,“七弟,何人让你如此开怀?” 齐清嗣靠着齐清让,卖着关子,神神秘秘的,“一个女人。不对,准确的说,是一个让我喜欢的女人。再说的确切,是一个有点神秘的女人。” “哦,有点喜欢罢了还是非君不要?还真愿有哪个国色天香的女子,能让我这名满邺州的七弟收心呢。”齐清让已经坐下,他一向知道齐清嗣的风流史,倒也真希望有人能让他收心。 齐清嗣闻言,笑嘻嘻道,“当是有点喜欢吧。她确有倾城之姿,我想明日跟你同去江州,我跟她说好了,要带她来邺州的。”也跟在他身旁坐下,紧紧的靠拢齐清让。 齐清让身子紧绷,他向来被所有人厌弃,并不习惯突然来的热情相待。虽说从前齐清嗣也并未因他疯傻看轻过他,但还是有些抵触这样的接触,只好不动神色轻微侧了身子,“有七弟做伴,自然极好。只不知,七弟打算将那女子,做妻还是为妾呢?” 齐清嗣闻言,些微轻浮的笑了笑,“二哥此话多余,自然是侍妾了,她虽有国色天香之貌,但毕竟丫鬟出生。做我的侍妾,也算命数好了。”说到这里,他突然抱了抱拳,朝着上首太师夫妇道,“妻室,还得请父母做主纳娶。” “二哥,我敬你。”齐清让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是齐清林,太师四子。 齐清让连忙起身与他碰杯。在齐清让装疯卖傻的十几年里,只有两人从不因疯傻欺辱他,一个是七弟齐清嗣,另一个便是这四弟齐清林。 齐清林真诚为他祝贺,“二哥,你现今不止病好,又能上阵带兵打仗,明日又将迎亲去,四弟真为你高兴。” 齐清让拍拍他肩膀,笑意泛起,“来,四弟,咱们喝酒。”说完便仰头喝尽。 齐清嗣急忙又端起杯子靠上齐清让,便使齐清让身子猛然一僵,他是真真不习惯别人靠拢他! 齐清嗣笑着打趣,“诶,二哥,四哥喝酒怎不叫我?” 惹得齐清林一通笑,“七弟又来贪杯凑热闹。” 三人正其乐融融说着话,齐清澄却突然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端着酒杯,一张帅气的脸却带着三分阴鸷,“二弟,大哥提前祝你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齐清让看到齐清澄,不露痕迹的推开靠在他身上的齐清嗣,低头恭顺,“谢大哥吉言。” 那齐清澄眼神带着打量,说话带着挑衅,倨傲斜蔑他,“二弟此次平乱有功,得陛下嘉勉,父亲夸赞,想来,再有几次战功,定会官职在我之上,二弟你……”他不怀好意的顿了顿,“前途无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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