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时暮悠到底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她必须要清楚才行。 不然这种好似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实在是让她怒火中烧。 明明之前,时暮悠才是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 理应她三言两语就把那个蠢货弄得痛不欲生才是。 为什么,从上一次见面后。 两个人的地位就完全改变了? 宁辰溪闻言只觉得唐梨馨明事理:“不用管她,也不必去她面前,免得又受欺负。” 唐梨馨眉眼一弯:“辰溪,她不曾欺负过我。” 宁辰溪闻言无奈:“你呀,就是心太善。” “不过你想见她,只怕最近没有机会,她如今被圣上传进宫中,被圣上罚抄经书。估计暂时是不会出宫的。” 唐梨馨一愣,神情有些恍惚。 她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在这世道中艰难生存,好不容易受宁辰溪青睐,却依旧被世家女看不起。 她虽依旧能够参与游园聚会,可是没有谁比她更清楚,那些人身份尊贵,寻常更是懒得与她说上一句话。 也就那些小家小户的,与她谈话。 越是这样,她越是能体会不一样。 直到她费尽心机,伏低做小,让宁辰溪将她的笔墨带进宫,得以让太后赞赏,博了一个才名。 可即便笔墨被太后赞赏,她也不曾有机会面见那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只是,她的处境因为此事稍微好了那么一些。 可是,时暮悠那样一个任性娇蛮的女子。 只是因为家世不错,上有父亲宠若至宝,下有仆人跟随听从。 衣着无一不精,样式无一不美。 而她也是最看不起她的人,可是她凭什么看不起她? 她不过胸无点墨,就只是因为出生高贵,便想抢走宁辰溪。 这,她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所以,她步步为营,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将时暮悠踩在脚底。 而如今,对方却可以在宫中长住。 这让她心中怨愤之极。 宁辰溪看着唐梨馨不说话,以为她还是顾虑时暮悠,便缓和语气道:“你着实不必觉得对不起她,我本就属意你,她自己上前横插一脚,让我们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如今各归各位,你就开开心心等着做我的新娘。” “至于她……” 宁辰溪说到此,面色有些黑沉。 丞相府倾塌之时,看她还能嚣张到哪里去? “……”唐梨馨看着宁辰溪的脸色,对方谈及时暮悠的厌恶不加掩饰,这让她心情好了很多。 以至于下意识的忽略宁辰溪没有说完的话。 这边宁王府接了旨意,除了两位当事人心中欢喜。 一旁的管家看着没有出身背景的唐梨馨,却叹息的摇了摇头。 心里却下定决心写封信递给在外的宁王爷。 此事当然是后话。 如今卿久正陪着太后坐在古槐树下,面前摆着琉璃棋。 卿久看着面前的棋盘,思忖着怎么落下一子。 她处在古庙多年,根本不会下棋,但时暮悠也不会。 她瞅着一个空隙落下,嘴角上扬。 下一刻便看见太后慢条斯理落下黑子,旁侧刘嬷嬷笑道:“时姑娘,你输了。” 卿久笑着点了点头。 刘嬷嬷是何等人,早就在后宫练就一双火眼晶晶,对于卿久不会下棋,几乎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可自家太后兴致高,也不在意时家姑娘到底会不会下,她自然也不会拂了自家太后的兴致。 将棋盘上的棋子又收入棋罐,在太后示意的目光下落下一子。 两人再度一言不发下棋。 刘嬷嬷作为旁观者,看着卿久的目光从平淡变成赞赏。 这姑娘的的确确不会下棋,可是这举一反三的本事还真是令人惊叹。 用上一盘太后走的棋子用来对付太后,这不可谓就是太后与自己下棋? 太后明显也是看出卿久与自己上一盘走的棋路是一样的,笑道:“你倒是聪明。” “太后谬赞了。”卿久不慌不忙,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太后知臣女不会下棋,以这种方式教导臣女,是臣女之幸。” 她当然不会觉得自己不会下棋,太后没看出来。 高明的是,太后看出来了,还陪着她下。 这难道不是想教导她下棋? 太后笑了笑,神情温和:“你要是对这下棋不感兴趣,哀家也不会教你。” 她自然是在这几回交手中,看出卿久从不会下到感兴趣,再到入门,不过短短时间,有些天赋,她才起了教导之心。 卿久是真的感兴趣,听此从自己已经落败的棋盘抬起头,看着太后笑道:“那臣女再陪太后下几盘可好?” 太后闻言一愣,随即失笑:“你这……” 刘嬷嬷也忍俊不禁,明明是自己还想下,却说陪太后下棋。 这姑娘到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还特别理直气壮。 太后笑了笑,挑了挑眉:“要是你输了,该当如何?” “……”卿久笑了笑:“那我便替太后抄写经书,供奉在佛前。” “你抄写经书那是皇上罚你的,怎又说为哀家抄写。”太后继续道:“这赌注可不吸引人。” 卿久面不改色道:“抄写经书也分为两种,一种是交差,一种是真心实意,两者可不能等同。” “伶牙俐齿。”太后不吃卿久这一套:“这么着,过些日子沁阳王选妃宴,你陪哀家一同去。” “你说喜欢谁,哀家就为璟儿选谁。” 刘嬷嬷闻言不语,视线慢慢落在卿久身上。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结。 卿久拿捏棋子的手微不可见的收紧了些,随即抬头道:“太后可折煞臣女了,这王妃定是要陪沁阳王过一辈子的人,自当沁阳王中意才好。” “臣女眼光一向极差,此事万万不可。” 看着太后似笑非笑的模样,卿久接着道:“况且,太后明知这棋臣女必输无疑,如若真如太后所言,臣女去选,这岂不是把沁阳王往火坑里推吗?” “臣女觉得,身侧之人乃为同甘共苦,同生共死之人,所以,太后就莫要逗弄臣女了。” 刘嬷嬷回收了视线,看向依旧笑得温和的太后。 太后笑了笑:“行,不逗弄你,但你如今婚约不在,也是在适龄世家女的范围内,那天你还是得去。” 刘嬷嬷心里叹了一口气…… 果然…… 太后的意思果然是这个。 卿久垂眸掩去心思,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刚刚太后提问的一瞬间,她就直觉有什么不对。 她在古庙接触的便是人的心思,善与恶感受得多了,一个人的气息的改变她几乎是直觉的就能感觉的出来。 所以当太后说完那句话,她虽暂时不明白为何太后有那么一瞬间看起来那么危险。 但直觉是不会错的,她几乎是说一句话揣摩着太后的态度。 生怕自己那句话说错了,现在看来,她这番话太后还算满意。 她心思一乱,棋下的更是乱七八糟。 太后见此也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卿久输了一盘棋,看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想到自己今日的经书还没动笔,便主动请辞。 太后也没留她,只是看着她消失后,对着刘嬷嬷道:“如何?” 刘嬷嬷低头:“老奴并未看出她对沁阳王有一丝的情谊。” 太后点了点头:“这孩子有几分机灵,心思也难得纯粹。” 这一声便是真真切切的夸赞了。 刘嬷嬷抬眸看了太后一眼,看着对方走到古槐树下,伸手摸了摸已经粗、壮的树身,一脸平和。 可她无比清楚,刚刚那位若是有一点对沁阳王的歪心思,太后只怕就不会留着她了。 不过也是,沁阳王身侧素来无旁人,往日皇宫那么多是非,也不见得他出言帮谁一句。 唯独这时家姑娘,不说沁阳王是否动心,但到底对沁阳王来说,有些许不同。 她一个外人尚看的真切,身为沁阳王妃的母亲,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一个在外传言水性杨花,蛇蝎心肠的女子,也难怪太后要出言试探。 若这时家姑娘真对沁阳王心存念想,只怕这世间又要少一个人。 太后是绝不会允许一个有歪心思的人呆在自家儿子身侧的。 所以,时家姑娘那句,身侧之人乃同甘共苦,同生共死之人这句话不可谓救了她自己一命。 太后有些缅怀的触摸着树身:“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吗?” 面对身边的老人,太后并未自称哀家,犹如多年前那个刚刚入宫的官家小姐。 “辰溪那孩子从小便觉得先帝亏欠他们一家,如今存了别的心思,想挽回也挽回不了。” “时家姑娘爱慕辰溪多年,怎会突然就变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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