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8

传说全世界最长的溶岩洞，位于韩国济洲岛中部，名为万丈窟。因两百五十万年前济州岛火山爆发，火山口流出的熔岩往海边方向流动，因而形成今日的大型空洞。无论洞顶洞壁，溶岩锺乳石和石翼，及龟形石，均如凋刻物保有精妙质素，地下宫廷般状丽，意即希腊神话媲美的神秘，造究这地底世界，绵长地似若宫殿迴廊，长达万丈而列为世界天然遗产。　　　　迹部承认他曾想一探究竟，到了详细读完名胜的资料，最终作罢。除非洞穴内的主人--蜘蛛、蝙蝠、蜈蚣等各类昆虫移居，他迹部大爷宁死不肯和节肢动物，共处一室。　　　　所以他明白，这永远不会实现。　　即使他再有钱。　　　　世上万物法则，也不可能为了让他，持续保有器宇轩昂的自尊，灭绝节肢动物。不会迎合他自尊，将万丈窟裡面的昆虫深渊，一一赶尽杀绝。　　　　明知如此，因此将无谓的力量转移着。　　而后发现了这个世界，以他的自尊心作祟，　　掌握不住什麽。　　　　凤长太郎明显是个例子。　　只不过当今，又加了一位，越前龙雅:　　　　就在迹部由于凤的事情心烦气燥，安排周日洩出桦地，跟他到街头网球场打球，分散注意力的十月中旬。　　　　那时候，他碰巧遇上个竞敌。从不以为这位越前哥哥，同样继承武士之血，会有多大能耐。而他所意味的能耐，是指在比赛以后心灵程度上的调势。因为他深信不会输。纵然比数来到5-1，龙雅意想不到遥遥在首。　　　　实际上，他的确没输，也没赢。　　当他的冰之世界遭到破解，　　右手臂强迫进入休养状态的瞬间。　　　　恨不得搅碎心底犹豫，因他不惜捨弃华丽打法。　　岂料奈何不了越前龙雅那句“不打了”，意兴阑珊。　　承受不了他人的施捨同情。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当时他说，扶撑地面。『来吧,继续比赛。』　　　　『要怎麽攻击我弱点随你,反正我不会认输…我可是,』　　　　经过日高唯设计，凤的不谅解，只为胜利，　　拥户自尊跟孤独、痛苦的男人。　　　　他迹部，怎能被区区一处伤口撂倒了。　　欲言，他正分不清是自责或赎罪。　　　　被龙雅恶劣一把抓扯，感受到右手臂近乎绵羊遭扒皮，排山倒喊的尖叫嘶吼，向他本人控诉着执意孤行的罪名。　　　　还有对越前龙雅的，故意为之。　　从那双狡黠如猫的眼睛判定。　　以及他凑近他耳边，不寒而慄的悄悄话。　　　　比低沉游魂般的嗓音，胜蓝胜青，　　像是一股可推人至血海地狱的力量。　　　　『想赢我就来阿,用彼此的命当赌注如何。』　　　　他冷一言，迹部如他所料愣傻了眼。　　　　在说…什麽？迹部心裡盘问。　　　　但他的残忍实录并未结束，亦如他桀骜不驯的笑，　　同时从龙雅身上，渐渐传来橘子清香。　　　　『我偶尔会遇到这种赌,有时是手,有时是命。所以总有几个只要自尊的傢伙,真在我眼前把手掌剁了。可伤脑筋呀。』　　　　甚至还曾有受雇于人，结果被他打败，为了不死在雇主手裡，宁可吞枪的。或者是被种族激进派压迫，眼珠子也打烂的。这在美国，尤其洛杉矶县黑人住扎的康普顿区，层出不穷。　　　　儘管他是赢家，规定怎样也该他说的算。却无奈这世间的傻子和看戏恶人，比比皆是。如他勐地再捏紧他手臂，憷目惊心。　　　　死亡哀号等同性事高潮。　　一样用黑暗角度，看待这个世界。　　　　他默听着龙雅字句清晰，血淋淋的形容，彷佛是种挑惕，唯恐取笑他跟龙马打赌剃头，简直小儿科。直接冲破他脑门询问--　　　　能吗,用你的命你可是只要自尊的傢伙阿,　　对吧。　　　　『我可以等你。』龙雅将话音调低，往旁边人群横眼。　　　　只看着一个人。　　　　『只要你能跟我一样掉入相似深渊,比我先出来。』　　　　『否则,就别勉强了,小少爷。』　　　　沉重冗长的话完，迹部亲眼目赌，龙雅依旧斜睨人群一方的眼神，无话可说。他不清楚他注视的是谁，酷似橘杏又似乎不是，但琥珀盈眸内，深埋的残酷压抑，黑得发亮，渗出绝望的味道。明明只是黑暗，却像是背负了邪恶的代罪羔羊。与龙雅啃咬橘子的活泼成反比，活生生地吓死人。　　　　像足了万丈窟，长无尽头。　　包复整个万恶深渊。　　　　他迹部景吾，这辈子是不能理解的。　　　　于是当龙雅一改冷眼，恢復轻眺一笑，那阵如雨下的卑微掌声入耳。儘管伤尽了自尊，都赢不上彼时，面对龙雅昔日处境，只得哑然失色的无能。　　　　又同时反省自己，他起码没有为了自尊，　　捨弃真正重要的东西。　　　　而那些重要的东西，不止于他的命，　　还有生命中出现的贵人。因为他们都还活着。　　　　现下，他照惯瘫坐在学生会室，他专属酒红色，富丽堂皇的沙发，舒展疲困后颈和受伤右手臂。经过医生看诊，幸好只是当即性的肌肉拉伤，过一星期便能復原。但至今促成他眼酸，加重手臂负担的，非学生会零琐事务文件。　　　　『不好了！迹部！』届时大门强迫推开，惊醒了正逐渐睡觉的迹部。　　　　抬眸虚瞅下，来人是少有提振精神的芥川慈郎。　　　　『凤他…凤他,有危险了!有生命危险！』　　　　过去，他曾以为游历美丽城市中，　　一生和万丈窟住定交错而过，　　因此贵为美丽，亦同他坚毅自尊。　　　　可是，当他发现自尊，　　永远不是历赏世界的通行证，也无彷了。　　　　在慈郎呼求迹部的同一时间，忍足侑士正打算送上书记委託文件，碰巧遇上迹部夺门而出的画面。他理所当然头上长满问号，来到迹部办公桌前，回睨的视线仍未脱离。当他脱离了，桃木新制成办公桌上，鹅黄纸一张张，部份碎片片。旁边开展剪刀、用胜不到十层的胶带--那些名为自尊的东西，□□裸亮瞎忍足，未配度数眼镜。　　　　令他始料未及的情况。　　　　这裡是千叶县商店街，生意兴隆的中华料理店。此店招牌名不思议，为他们家常饺子和经过改良的拉麵。人来人往，无论男女老少，上至上班族下至中学生，都是主要客群，特别是现今傍晚时分。致使门铃迴盪整个空间，一如往常吞没在食客细碎閒聊、店员呼传菜单的杂声。　　　　身为首访的佐伯、黑羽，即便社练结束，自然没有获得，犹如五星级餐厅该有的待遇。然而这对他的而言，无伤大牙。　　　　『之前只是经过,没想到这裡生意很好嘛。』黑羽顾望四周，叹道。　　　　随处可见头巾制服全白的店员，让他想起某部家庭电视剧，同样的中华料理店，一样的兴隆。　　　　此时，相形通廊的上帘一拨，上前打招呼的女性店员。不同的，只有她不是店内大媳妇，和蔼可亲的中年妇女。　　　　『观迎光…佐伯同学？你来用餐啦！』小唯端祥了眼，一认出是佐伯虎次郎，喜出望外。完全忽略此前，帮助她拿到六万日圆的黑羽春风。　　　　果真很现实的女人。　　这使他扯开的嘴角不免滑稽，『喂,你把我忘了阿。』　　　　『没有没有！我当然注意到黑羽同学了,来,这边请。』　　　　作势摊直手臂倾身，俨然服务生姿态与口吻。就这样被同校生引领边缘的空桌。　　　　『原来日高同学在这裡打工,我们该早点光顾的。』　　　　『不要紧！如果佐伯同学能够经常来,店裡生意会更好喔！』　　　　『唉？为什麽？』　　　　『阿,那是因为…』小唯脸上微红，手边正分送菜单，『佐伯同学很受欢迎嘛！若让学校同学知道,肯定会来一窝锋客人。』　　　　『哈,太跨张啦,要真是这样,我会很不好意思。』　　　　『怎麽会！明明是我们不好意思,让你带客源。况且,』顿尔，交叉拥护多馀菜单，展眉笑眼，　　　　『这样利用你,我心也过不去。起码要让佐伯同学认为,你受欢迎这点不是只有困扰,也能带来幸福。』　　　　就像现在她这样看他。　　重要地是，她想多看佐伯一眼，希望他常来而已。　　　　『有你这麽说,舒服多了。』眼神温和，佐伯又言，　　　　『谢谢你,我很高兴。』　　　　温柔到足以杀死小唯干劲的细胞，　　满面绯红的好感度不断飙升。　　　　除了佐伯，她心头装饰的粉红氛围，黑羽挤逗逗眼，无言地直视。待小唯被老闆娘叫过去，他照旧愣直两眸，来回顾盼好友跟少女。　　　　这就是学生跟半社会人的差别吗。　　想不到她才跟他们一样年纪而已，就这麽，　　能边察言观色，边拿捏谄媚与真心话之间。　　　　只为了成为一个好女人。　　　　『日高同学工作很认真呀。』佐伯擒笑，语气平凡，　　　　『从刚刚这样来回跑,笑着应付客人,都没怨言。真佩服她。』　　　　『阿,是阿…』　　　　是阿，不管她内心再冷若冰霜，　　为了生存所付出的努力、认真，也是事实。　　　　『小唯。』　　　　『是,老闆娘。』　　　　『你刚跟五号桌讲话未免太久了吧。』　　　　相反于明亮热闹的用餐区，厨房领域一派严格把关员工的气场，宣示着一切认真工作，本就理所当然。包含工读生在内。　　　　『你可别搞错,在我们这裡,不管遇到熟人,都不能怠惰。若是想閒话家常,就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开同学会去!』　　　　『……对不起。』　　　　『谁要你的道歉！』　　　　她沉默，遇到此般严厉，经常被说是没尊重人权的老闆娘，只得委屈端倪她下巴肥胖，裹住孕肚般的身躯，耳闻她势利语道“这是要磨练你”的理直气状。　　　　『你快回答她！』　　逼使她发言的老闆，热炒什锦，不甚耐烦。　　　　总算明白一个穷人至所以贫穷，　　部分原因跟长期只做着，属于穷人工作有关。　　　　工读也好，打零工也罢，　　她必须承认，有好段时间，　　不能开心唱歌了。　　　　『…是！』　　　　应声，又回到接菜区等候。并于閒暇的几妙，趁隙望眼五号桌的佐伯背影。　　　　『黑羽,你看杂誌,韩国居然也有这样的地方阿。』　　　　『嗯？济洲岛的万丈窟？没听过呀…』　　　　--小唯你要记得,绝对不能沉溺于男人。　　　　以前，她母亲再世，就连酒店妈妈桑，　　曾这麽对她说过。　　　　但是如今，她只觉得光看那背影，是幸福的。　　甚有好几次反复思考，　　　　是否要去意大利，或许留在日本就好。　　只想看着他，待在他身边。　　　　佐伯是她贫穷深渊中，最闪亮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