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9

『凤！你要撑住！绝对不可以放弃！』　　　　『慈郎学长…』　　　　『你看,我把迹部带来了！』　　　　『迹、迹部学长！？』　　　　『所以\"你们\"千万不能死！撑着点,C--』　　　　......　　　　『喂…给我说清楚这是怎麽回事。』　　　　迹部一双死透的眼神观望情境，感受着脑袋被烹煮的烧烫程度。起初，因为慈郎说得危言耸听，一副岌岌可危。他不加思索地跟随慈郎，来到“命危”现场。　　　　没预料如此，不知所云。　　　　特别于眼睛擦亮，再三确认。秋黄如云墨沾染的枫树上端，树根节织交错，凤长太郎身影突兀地卡在中央。那铁青茫然神色，与迹部景吾当下了解情形的窘态，旗鼓相当。反之，凤怀中蜷缩躯体，小爪内勾正选外套，瞳孔放大一脸好奇的白色小动物，则格外轻鬆得端看这三个大男孩上演的闹剧，不知牠自己，为整事件的始作踊者。冰帝学院初中部偌大的草坪，仅存微弱的叫声。　　　　喵～～　　　　所以说……　　　　『为什麽我要去救个…爬到树上救猫下不来的笨蛋！』　　　　迹部额角饱满的青筋屈指可数，但撞到天花板般的火气和无奈，高得难以估计。倘若一片枫叶栖息在他头顶，瞬间燃火不足为奇。至于旁边一向作为绵羊生存的慈郎，忧心忡忡地左呼右唤依旧，慌张言道“迹部来,凤也可以死的瞑目”，口无遮拦，引来路人侧目，憋笑不止。　　　　这算哪门子的性命垂危！？　　慈郎那傢伙，把人当白痴也要有个限度！　　　　这时候的他，像极了復活岛上的摩埃石像。提供大众看他们三人笑话的潜能。　　　　『没关係的,慈郎学长…』忽然，头顶一处呼喊。『我、我可以自己下来！…』声音大却意外的颤抖。　　　　而当他轻踩褐色树枝，旋即一阵“批拍”骨断皮绽脆响，指使凤的脑干命令他右腿即使缩回。同顷间，听的迹部哭笑不得，深叹了气。　　　　真是不华丽的生命之歌。　　　　逼促他不由得张开了双臂，『下来。』　　　　『迹、迹部学长,但是…我很重,你会』　　　　『说什麽傻话,阿恩。直说我比你矮小,也该有个限度。』　　　　『我、我没…这麽说阿…』　　　　『那麽就给我下来,如果你还信任我的话。』　　　　听似命令的口吻，凤心中反应非澹然无波，只觉得是种魔咒，抚平掉落地面的恐惧。睁目犹豫了会，他又再次听到。似若一首La Paloma，洗涤全身尘埃。　　　　『下来。』　　　　他，紧裹小白猫，从二楼高的枫树一跳，闭目。　　俄而的时光。　　　　接续一声习惯高调的男音，草坪“悉唰”復杂多数的细碎。凤生起好奇，缓抬眼睫。明亮刺眼的秋光正揭晓他和迹部之间，毫髮无伤。　　　　『就说了,可以相信我的吧…』　　　　他轻微地声道，凤顺着他的视线移到他们旁边的庞大身子。一双清彻无邪的大眼睛，与深隧到不彷日本人的五官，其中魁梧身躯，终使两人未至于吃痛地跟地面，才是迹部真正的秘密武器。也是这个人成攻接住了凤 。　　　　『我可还没脑到什麽策略都没想的,对吧,桦地。』　　　　『对。』　　　　结束这惊悚的跳树记，凤怀中的白猫打了哈欠，沉睡了。而在中间徘徊的慈郎见凤渡过了生命危险，睡意再度袭来，枉顾另外三人黑三条线的无言，直躺到草坪酣声打呼。明明是初中部，此时除了迹部、慈郎，远处亦聚集了两名学长。　　　　『慈郎那傢伙真会给人添麻烦…喂,你没事吧!』询问的对象是凤 ，眼看他低头默不作声，迹部仰头高傲的气势，渐渐跌落至狐疑且担心。　　　　殊不知他的若无其事，更让凤的心灵忐忑，『迹部学长…明明我对你做出过份的事情。可是你还是过来救我…』　　　　『让我觉得自己好窝囊！也好差劲！』未尾抬头，可以清楚凤潸潸泪下产生的狰狞。　　　　『我说你,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我从学长那裡听说了,迹部学长落败的原因。』　　　　『……』　　　　他和冥户是从忍足侑士听来的。并明白到对于迹部而言，再也没有什麽落败结果，比遭到胁迫、诬陷，伤得自尊。那位素昧平生的六角中少女，她所仗赖的没自尊主义，凤迄今为止，同迹部跟其他人，恐怕也难以理解。　　　　只得视作日高唯，为万恶不赦的存在。　　　　因此他自责，何况又知道了迹部前些时段，跟传说中的越前哥哥对战，右手臂受伤一事。明明如此迹部依然冒险地说，相信他。　　　　『…你哭够没有,你这样只会让我伤脑筋而已。』　　　　『若真的伤脑筋,就不会这麽做了吧。』　　　　三人背后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但来得却有两人。声音者准确的关西腔未结尾，冒然跳出，夹在他手指缝数张乐谱，迹部顿时尴尬地瞪眼，不再直视凤深受感动，泪水沾湿衣襟的可怜模样。　　　　那是凤撕毁的，迹部像是要弥补，　　将这些自尊和心意，重新融合。　　　　这在生来高尚、骄贵世家的迹部景吾，势必不可能发生的。却出现在凤长太郎身上--如一般人，重建友谊桥樑。将一片片乐章，靠着双手黏补。　　　　『你就老实点吧,迹部。』冥户称道，脸上的严肃未褪，『即使不愿承认,我们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否则他和忍足也就不会像个小偷，拿走乐谱来到他们面前。纵然这一切巧合，都是从慈郎大声宣传凤的生命垂危，迹部夺门而出开始。　　　　事后他们如何整顿凤喜极而泣的心情，迹部印象中只有他自身抚慰时，拍打凤肩膀的力道，轻柔疑似沉载託付之情。彷若阐述着自尊的延续，是靠着不断擦撞融合而成。就像那几张历经风雨，总算復合的乐谱。　　　　即使他发现自尊，　　不再是游赏世界的标准，也无彷。　　　　因为贵为美丽之地，非触不及的万丈窟。　　而是这座他居住的繁华东京。　　有着善良、信任，了解他自尊，　　与他干愿抛下自尊的伙伴。　　　　迹部景吾，黏贴那首《公主彻夜未眠》之际，有了这个念头。　　　　来这趟东京，如何狼狈不堪，　　日高唯早已无暇控管。　　　　因为她的父亲不知从哪听来了消息，正对着贊助小唯留学的真田顾问，索取金钱。以她留学的经费作为代价，打算花用在他自己身上。 　　　　直到今天放学，刚来到打工场所以前，她是怎样都无法想像上苍，居然神来一笔，为她製造了意外麻烦。坐在电车内，从千叶县到东京一段将近一小时的路程，令她焦躁不安，直觉可以再更快。更不顾自己一身单薄的冬季制服，未能预彷越晚渐凉的寒气，从空荡脖颈一路沁入细胞，潜意识地狠打哆嗦。等待电车总算停驻在东京站，这才仓促挂电，飞奔似的前往某家唱片企业公司。　　　　拥塞人群穿梭方向，与她截然相反。这一处时尚尖端，依然留意文意復兴气息的公司，所赞颂的歌手无数。无论摇滚到声乐，均为他们愿意栽培的对象。只要有实力。　　　　小唯儘管列入其中，甚至为了融入，特意花钱上了该公司举办的，贵得吓人的声腔课程。然而这一切努力，从她见到接应员工的须臾，知晓前功尽弃的悲哀。　　　　『我知道对高中生这样说很残忍。但请你务必,不要再造成真田顾问的麻烦。』　　　　『是！我知道！我什麽都愿意做！』　　　　『真是…他的弟弟专程来,都看笑话了。』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一串不甚良好的照面了结。小唯气力虚弱地跟随那名员工，即刻她因奔跑加上遇寒的痛苦，导致她美丽清秀的五官刷上一层惨白，现实上根本无人问津。　　　　而当一敞开顾问室大门，醺臭酒味弥漫四周，她的视野仅停留那个满脸落思鬍，嘴吐酒气和肮髒话的父亲。完全未留意广大会客室桌前，一名长相成熟，衣着私立立海大附中制服的男孩，正手叉于胸，不耐烦欲动手，却遭他大哥摇手制止。　　　　远较他大哥非公务员的冷静沉着，真田弦一郎在酒鬼之女面前，显然没有宽恕气度。他只不过是来找他大哥閒聊，未料遇见这种鸟事。　　　　『喂,把我女儿留学的钱拿来。』　　他说，从未顾及背后聆听的小唯。　　　　每一字每一句，着实打击着十六岁少女，　　最后一丝天真。　　　　『我那女儿阿,要不是我一手拉拔,她哪能当什麽歌手…痴心妄想！与其给那种没用的废物,不如拿给我！开个公司,赚大钱！』　　　　『反正就算没了她,你跟我都没损失吧！哈哈哈哈哈…』　　　　妈妈，你曾要我绝对不要沉溺于男人，　　是因为爸爸吗？　　　　我们全家一生没有的自尊，　　就是为了让我在这一刻存活的吧。　　　　毕竟在我待在爸爸身边的时候，　　就已经可有可无了。　　　　『为什麽！为什麽你能说这种羞耻的话！』　　　　室内迴盪她哭嚎的低鸣，辛酸泪水佈满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孔，『你打我的时候,我不报警,都是因为爸爸！我一切忍气吞身都是为了你阿！』　　　　如一吸血鬼渴望鲜红，　　却跌丧至现实山庄当中。 　　　　『呵,少胡扯了。你是女人的自尊心作祟！就像麻纪那样装可怜,往有钱的男人身上贴！你跟她都一样！喂,快把那废物的钱给我！』　　　　他正耻笑着。　　耻笑她和武士活存的生活方式。　　那唯一的自尊。　　　　她并不遑论旁观的真田兄弟，如何冷眼待她，可她自己也觉得意外，直到她爸爸未开口戳破他们父女关係以前，她始终认为他没有沦落成懦夫。　　　　说不定将□□架在她脖子上，她还有帮他说话的可能性。思至此，小唯的目光转向一把，耸立在真田顾问椅背后的日本刀。　　　　引诱她，喂养它鲜血，无论好坏。　　　　也许正是那样的共鸣，她自认被武士之魂附身，义无反顾地提取名为自尊的□□，切断过去没有自尊的起源。　　　　她，真的疯了。　　朝她父亲乱挥的次数，不下五次。　　　　忽略他父亲一副屁股尿流的慌乱，跌落地面双脚狂踢，扮演了丢脸现眼的小丑。无视真田兄弟震惊冒汗的神情。只为了维护她的梦想。　　　　这种爸爸她宁可不要。　　阻挠她梦想的爸爸，她不需要！　　　　就算已失去了尊严，那也是他给她的。　　　　她只是从他身上讨回来罢了。　　　　于小唯反握刀柄，呈现往上捅刺的刹那，真田弦一郎按耐不住闹剧演变，一计刀手，生生截断小唯跟□□的连繫。在刀子触地，碰发“喀噹”轻响，小唯和他爸爸才从溷乱神智中，恢復理智。　　　　况且自她爸爸还拖拉酒醉之躯，随意钳制一罐精緻花瓶，声称是当作他精神上的赔礼离去，　　　　『你做得太过火了。』　　　　这场荒诞的弑父之举，刻意结了尾。　　　　『让他拿走没关係吗,大哥』　　　　『只是个赝品,不值多少。若他是拿走那把刀,我才麻烦。』　　　　他意旨小唯私自拿取的日本刀。　　那是真田祖父赠送的礼品。然而言下之意，　　却是讽刺她的冲动行事。　　　　嫌弃的味道，小唯自身也明白。　　并二度放任盈湿眼眶，流落凄惨的泪。　　持续没有尊严的乞求。　　　　能做的，不该做的，她必须承担。　　　　作为一条飢饿的流浪狗摇尾巴，攀附人类身上乞怜。　　　　再也没有自尊，无彷了。　　　　『拜託顾问不要抛下我！』她软弱地抱住真田顾问的腿部，泪流满面，　　　　『请你不要取消我留学资格！你要我做什麽,我都愿意做！真的！请你不要抛下我！』 　　　　捨弃无谓自尊，也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对此到底该抱持着什麽想法。　　大概不要想，还快活些吧。　　　　真田弦一郎思至此，轻叹了气，将□□放归回原处。但她跪抱他大腿的力道，一同那哭腔、他大哥轻蔑睥睨的眼神有增无减。甚至到她被员工遣送到外，他和他大哥无声离开公司回神奈川。场景依然震撼着，真田弦一郎的心。　　　　『拜託你。不要丢下我！求求你！』　　　　即使武士的自尊埋没在繁华东京，　　延续下来的，却未必是向善的人心。　　　　沾满善恶之血的□□，　　就算运用到了无生趣的人--那个女孩之手，　　它还是把刀。　　　　如同他异处的，这陌生的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