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放学,市一中校门口便停满了接孩子放学的车辆。熙熙攘攘,放眼望去,大多数都是豪车。 杜牧甫和皮飞刚出校门,就被人喊住了:“皮飞!皮飞!你们等下!” 皮飞头也不回,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他表情惊恐地望着杜牧甫:“怎么办,秦校花索命来了,我们要不要快走?” 杜牧甫看了他一眼,语气轻松道,“反正索你又不是索我。” 皮飞:“……卧槽,说到底我在秦校花那里吃这么多亏哪一次不是因为你?” 杜牧甫立即撇干净:“谁让你自作主张?要是一开始你就表明决心不插手,人家也不会这样对你死缠烂打。” 皮飞:“……” 少年仰着脑袋四十五度,目光忧郁地望着天空,只差没有落下两行清泪。他叹了口气,面如死灰:“想不到,我皮飞居然也有被校花死缠烂打的一天,这到底是不幸呢?还是不幸呢?” 身旁没有人理会他,皮飞一看,杜牧甫已经连人人影都不见了。 闪得真快啊。 皮飞低声骂了句该死,加快脚步,忽略身后的魔音。 秦静姝大步追了上来,拦在了皮飞面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幽怨地瞪着他:“我叫你呢!怎么装作听不见啊!还走这么快!” 皮飞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呀!秦校花你在这里啊!你刚才有叫我吗?我怎么没听见啊?” 装疯卖傻是皮飞一贯伎俩。这次秦静姝没有跟他计较。 她东张西望一番,有些纳闷:“诶?我刚刚还看到杜牧甫来着,怎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皮飞:“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诶!等等!”秦静姝张开双臂,挡住皮飞的去路。她弯了弯唇露出诡异的笑容,漂亮的眼睛闪烁着精光。 这架势,皮飞经历过千百遍,不用脑子想就知道接下来秦校花要说些什么。 果然不出皮飞所料,秦静姝笑吟吟地开口:“皮飞,我今天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个道理你总该明白吧。之前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但是这次你一定得帮我。” 皮飞苦哈哈的:“你知道的,杜牧甫那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他不喜欢的事情,强迫也没有用啊!” 秦静姝咬了咬唇,旋即自信地笑起来:“这你不需要担心,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事成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 阮萌的爸爸把三个小孩接回来。像往常一样,阮娴和丈夫有事去了外地,江易然和江慕然就睡在阮萌家里。 一回家,江易然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正要出门。 江慕然冷眉一竖,瞪着自家弟弟:“你去哪?” “网吧。” 江慕然:“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要出门,星期二就要考试了,你长点心吧。” 从小到大,江易然都是和父母唱反调,却对胞姐是言听计从的。尤其是江慕然一发威,堪比女罗刹,比阮娴空有其表的虚张声势可要恐怖多了。 江易然叹了口气,一脸郁闷地折回沙发,尸体一样瘫在沙发上,捧着手机。 阮萌看了看江易然,又看了看江慕然,没说话,低头写自己的作业。 江慕然见江易然老实了,便不去管他在干嘛。只要不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场所,一切都好说。 阮母看着三个孩子安静地相处着,眼里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她去厨房切了些水果,端到了茶几上。 阮嵩经营着一家私营企业,平常都在公司里抽不出身。好不容易有时间,便想拉着阮母出门逛街。阮母嘱咐了孩子们一些事项,和阮嵩出门了。 家里只剩下了三个孩子。 阮萌正在写数学题,绞尽脑汁想不出个答案。 小姑娘挠着脑袋,一脸苦恼的表情。 江易然忽地喊了她一声:“小萌,你那个刷钻的同学怎么发消息老不回啊?” 阮萌愣了一下,才知道江易然指的是戴泽东。 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诶。” 江易然随手捻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你作业写完没?” 阮萌叹了口气:“没有,还有一页数学,好难啊!” 江易然腾得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哂笑:“来玩两把绝地求生吧?” 阮萌还没吭声呢,江慕然把笔一顿,贼笑起来:“好啊。” 阮萌:“……” 表哥表姐带头打游戏,阮萌这棵小草自然“随波逐流”了。 三个人一同上了游戏,组建了队伍。 阮萌捧着手机,有些紧张看着他们:“我不太会玩啊。” 阮萌从小就是手残党,从最经典的俄罗斯方块推箱子开始,每一个她玩过的游戏都留下过“光辉历史”。 像今天微信上特别火的跳一跳,她和江易然江慕然建房间玩,她永远是最先死的那个。 江易然手飞快在屏幕上点着,头也没抬,嘴角掀起酷酷的笑容:“没事儿,老哥罩你……诶,你那个黄钻同学也在线啊,哇,级别还挺高……卧槽!!!单人吃鸡满分啊,89次啊卧槽贼几把6啊,逆天大神啊!我邀他了!” 江慕然:“你这满嘴跟谁学的?” 江易然不吭声了。 原本三个人的队伍,瞬间变成了四个人。 江易然开了语音,冲那头喊话:“黄钻黄钻,你把语音开一下!” 阮萌:“……” 屏幕另一头的杜牧甫:“……” 那头没有反应,江易然还以为是网速不行呢,紧接着收到了QQ信息。是黄钻发来的:“在家里,不方便。” 阮萌凑过去看了一眼,看到江易然给人家的备注就是“黄钻”的时候,又无语了。 开局后。 江易然:“跳P城吧,你们跟随跳伞!” 阮萌:“呀!怎么跟随啊!” 江易然在她手机上点了几下:“好了,你笨死了,这都不会。” 阮萌:“本来就不会啊……” 落地之后,大家开始搜房子。其他人很快就进了屋子里,阮萌手残又开始发作了,跳个窗户都是半天才跳进来。 对于装备什么的,她几乎是看到什么捡什么。 很快,阮萌发现捡不了东西了,她还以为是游戏故障了,很着急地对江易然道,“易然哥,为什么我不能捡东西了啊?” 江易然点开她背包一看:“卧槽,谁让你连油桶都捡进来了?全部扔掉,你只捡枪和子.弹就行了,其他的没有用。” 江慕然:“江易然你后面有人,东15方向。” 江易然赶紧看手机,突然“砰砰”两声,他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成盒了。 江易然:“卧槽,黄钻你是大神啊!” 杜牧甫:“……” 阮萌一个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东南西北也摸不着方向。她只有一把手.枪,而且还没子弹。 正好前边来了个人,对她开了几枪,血哗哗地掉。 阮萌惊叫起来:“有人打我!有人打我!” 江易然:“你在哪?卧槽,你没事跑这么远好什么?诶?黄钻在你旁边。” “砰砰”两声,那人凉了。 阮萌看见昵称为“.”的玩家过去舔包,接着又走到自己跟前,似乎扔了什么东西。 阮萌一一捡起:SCAR、8倍镜、三级头、三级包、三级甲、平底锅、医疗箱一堆…… 江易然随意往阮萌手机瞥了一眼,整个人都不好了:“卧槽,黄钻你怕开挂了,这么多好装备。” 整局游戏,其他三人保持着绝对安静,只有江易然这个网瘾少年的声音如同魔音绕耳。 江慕然忍无可忍地踹了他一脚:“玩个游戏你能不能安静一点,吵得我耳朵疼。” 江易然:“……” 当安全区开始缩图的时候,阮萌还一个人在荒郊野岭溜达着。毒区迅速缩小范围,而阮萌离毒区还有很远很远。 正在这时,一辆摩托车杀到她面前。阮萌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性冲那人开枪。 “砰砰砰——” 人没有一点儿事,摩托车跪了。 原来是……队友啊。 阮萌:“……” 杜牧甫:“……” 江易然看阮萌和黄钻还没进安全区,急忙道,“你们怎么还不进来啊,跑毒啊!” 突然,客厅传来了开门声。刚走出小区门口的阮母发现忘记带手机,去而复返。 阮萌像只惊弓之鸟,猛地把手机关了,塞到屁股底下,拿起书本摊开放在腿上,做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 阮母换鞋走进屋子里,就看见江易然姐弟俩在玩游戏。 阮母皱了皱眉,看着阮萌道,“写作业怎么不去房间里写,茶几太矮了,对视力不好。” 阮萌:“噢。” “听说你们下周二就要考试了。”阮母瞟了眼玩游戏的俩人:“小萌,你要多用点心。” 阮萌:“噢。” 阮母去卧室里拿了手机出来,经过客厅时,打了声招呼:“那我先走了。” “舅妈拜拜。” 直到阮母出门,阮萌才松了口气。江易然让她赶快开手机,阮萌却没心情继续玩了。 阮萌情绪低落道,“你们玩吧,我先写作业了。” ***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房子里,少年盘着腿坐在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手机,指尖飞快在屏幕上跃动。 语音里间断地传来江易然骂骂咧咧的声音。 “砰砰砰——” 有人敲门。 杜牧甫闻声抬了下头,继而像没听见一样,继续玩游戏。 “砰砰砰——” 这回声音急促并且响亮,能听出一丝怒火夹杂在里面。 杜牧甫仍旧无动于衷。 片刻,门口一阵窸窸窣窣的开门声。 姜牧提着大包小包走进屋子,粗鲁地踢掉了高跟鞋,长腿一伸,勾住防盗门用力关上。 进了客厅,姜牧喘着粗气,把在超市里买的菜重重放在地上,双手叉腰,冷眼瞪着沙发上视自己为空气的少年。 从始至终,杜牧甫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看着自家儿子这样的态度,原本好心好意跑去超市买菜想下厨一顿的心情瞬间被暴躁代替。 姜牧三步作两脚冲到沙发上,把手机从杜牧甫手里夺过来,怒气冲冲地吼道,“游戏游戏游戏!一天到晚你的眼里只有游戏!我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这里你看不见吗?是哑巴了吗?连妈妈都不会喊?” 杜牧甫抬起头,神情阴郁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三四十岁的年纪,因为保养得当,皮肤和身材一点也不显老。那张原本奔四的脸不知道抹了多少层粉,白得跟僵尸似得,嘴唇红艳艳的,张嘴就像张开血盆大口。 姜牧打扮得非常时尚,大波浪,露脐装,腰上隐隐约约露出藤蔓的纹身。潮流感十足。 哪里像一个有着18岁儿子的女人。 杜牧甫笑了一声:“噢,妈妈,你好。” 那种无所谓的笑容令姜牧更是恼火,她气不过,葱白手指指向了门外:“现在就给我滚!给我滚!” 杜牧甫脸上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盯着姜牧,一会儿后,起身离开了客厅。经过姜牧身旁时,他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机,对上了姜牧愤怒的眼神,他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嘴角。 “走了,妈妈。”妈妈那两个字咬字格外重。 姜牧胸腔一阵剧烈起伏。 直到杜牧甫离开,女人像是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一屁股瘫在了沙发上。 她深深吸了口气,捂着脸,双肩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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