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洛宝璋搬到合環苑的第一天，林焕阳就溜达了过来，好奇地各处看了一番，“妹妹这儿看着比我那处还要好，以前从未觉得合環苑这般雅致，果然妹妹一住进来就添了不少光辉。”　　　　“二哥哥说笑了，这全是婉姐姐的功劳。”洛宝璋看着林焕阳对她笑的样子，心里转了几个弯，接着佯装好奇地问道：“方才我听婉姐姐说，舅舅和大表哥因为魔教的事头疼不已，二哥哥，你知道魔教吗？”　　　　“知道，那不过是个江湖上的教派，听说先皇在位的时候就曾经打算派兵歼灭它，不过后来不了了之了。这不现在新皇继位，这事又重新提了出来。”林焕阳也不觉得洛宝璋对这件事好奇哪里奇怪，食指敲着桌子接着说道：“现在朝中派兵与不派兵分了两块，爹和大哥都是武官，站哪一派都不讨好，不过依我看这魔教完全没必要去管。”　　　　真希望皇上和你一个脑子。　　洛宝璋在心里嘟囔了句，随后摆出一脸原来如此又带着些正义凛然的表情道：“二哥哥怎么会觉得没必要管呢？听说魔教的人欺压百姓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阿嚏！”，正在佘山处理教务的顾衾狠狠的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心想，难道那小丫头片子在京城想自己了？　　　　“你在哪道听途说的这些话，魔教其实．．．”林焕阳顿了一下，表情有些古怪，之后挥了挥手颇为随意道：“总之眼见才为实，不要轻易下定论。”　　　　晚间的时候，青梨铺好被褥，从里屋出来，见洛宝璋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单手托着脑袋坐在桌子旁，不知在想些什么，忍不住问道：“小姐还在为魔教的事烦心呐？”　　　　“能不烦吗，都怪顾衾，干嘛把魔教越整越大，守着老明尊的那点儿产业不好吗，真是的！”洛宝璋噘着嘴胡乱抱怨了一通。想起白天的时候林焕阳的古怪神色，跟青梨揣测道：“你说，二表哥会不会和魔教有来往？”　　　　“应该不会吧？”青梨犹豫了一会儿，“否则为了避嫌，二少爷是不会跟小姐说那么多关于魔教的事的。”　　　　“也是，我对他来说，现在还只是个跟外人差不多的妹妹。”洛宝璋微微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揉了把头发，“我原本打算先在林府住上些日子，和府上的人混熟了再进行下一步动作，不过今天听了大嫂和二表哥的话，看来朝廷出兵围剿佘山怕已经是弦上之箭了。”　　　　“小姐准备如何？”　　　　“不知道。”洛宝璋很头疼。　　　　“要不小姐从根源入手，直接让皇上改变主意？”青梨自认为提了个好方法。　　　　洛宝璋一脸不可思议的看了眼青梨，语气十分嫌弃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奴婢，真是羞人，羞人！让皇上改变主意？也不想想，皇上的旨意我如何左右得了。”　　　　“小姐又取笑奴婢！”青梨嘴巴撅得老高，“奴婢是想，小姐不是在来京城的路上和江阁主说起过要进宫嘛，那凭小姐的容貌独得圣宠是迟早的事，到那会儿不就可以在皇上面前说上话了吗。”　　　　“我那不过是与江尧打趣，宫门哪里是想进就进的。”　　　　“宫门进不了，王府也是个选择啊。”青梨学着洛宝璋先前的语气，“小姐来之前不是也说了，到了京城，一切都有可能啊。”　　　　“你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竟然拿你家小姐的婚事来说笑！”洛宝璋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副很生气的模样。　　　　“那也是小姐宠得。”青梨咧嘴笑得欢，等一阵笑意过去后，才收起表情，认真道:“小姐，奴婢方才只是乱说而已，虽说魔教与咱们是有恩，可小姐还是万事要以自已为先。”　　　　洛宝璋点点头道：“嗯，我来京城，倒也不单单是为了魔教，也是为了查清楚父亲母亲当年的事。不过你说的那些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若是能与皇上或者王爷攀上关系，那便是事半功倍的效果，没想到当初与江尧的玩笑话倒可能成真了。　　　　“老爷夫人？”　　　　“嗯，虽然时隔久远，但是我还是想找出真相，希望能了了一个心结。”当年的事来得蹊跷万分，老明尊又一直闭口不愿提，她也自己暗中调查过，证实那天那群蒙面人确实并不是魔教的人，这次来京城，直觉告诉她，能在这里找到她想要的真相。　　　　不过，想接近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首先得要有银子，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个到哪都适用的道理。只不过为了应和那个凄惨的身世，现在洛宝璋身上除了一点碎银外，可以说是一贫如洗了。　　　　虽说林府每个月都会给她发月例，也没苛刻，不过那点儿银子根本派不上什么大用场，洛宝璋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敲定了个主意：“青梨，咱们明晚出去一趟。”　　　　“去哪儿？”青梨有些好奇。　　　　“赌坊。”　　　　“小姐，你要去赚银子啊。”青梨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还隐隐有些兴奋，谁让她家小姐赌技一流呢，只不过：“小姐，咱们没有本钱啊，而且要怎么绕过和玟呢？”　　　　和玟是宁婉特地从府上选得丫鬟送过来服侍洛宝璋的，模样生得俊俏又讨人喜欢，看着也聪慧机灵，就是不知道识不识趣。　　　　洛宝璋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对青梨道：“去把和玟叫来。”　　　　“小姐。”脆生生的声音。　　　　洛宝璋单手扣着杯盖，撇去几缕茶叶，眼眸低垂慢慢扫过跪在面前的人，动作缓慢悠然，派头做得极足，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听说你叫和玟，原先是大舅母屋里的人？”　　　　“奴婢原先在太太屋里只是帮太太做些绣工上的活，近几年太太不怎么喜欢热闹，便散了一部分人。少奶奶指了奴婢来服侍小姐，是奴婢的福分。”和玟几句话就把自己摘了个干净，随后抬头大方地看着洛宝璋，脸上丝毫没有紧张的表情，还带着些笑意道：“以前常听起旁人说小姐样貌是倾城国色，今日一见，只觉得比起那些人说得还要更好看些。”　　　　真是个胆子大还会说话的丫鬟，倒是能和青梨做朋友，洛宝璋嘴角抽搐了一下，微微一抬眼，依旧慢悠悠道：“既然你觉得是福分，那便认真做好本分的事，我对自己的人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忠心。”　　　　“奴婢一定对小姐忠心耿耿，小姐若是有要做的事，不必避着奴婢，奴婢一定会守口如瓶的。”和玟答应得极其爽快，末了又补充了一句道：“奴婢对京城可熟了，小姐要是做事不方便，只管来问奴婢好了。”　　　　洛宝璋捏着杯盖的手指一顿，“你是魔教的人？”　　　　“是。”供认不讳。　　　　洛宝璋和青梨默默对视了几眼，敢情她刚刚威逼利诱了半天，最后居然是自己人，这个顾衾，不早点说在林家有人，真是浪费口水。　　　　好吧，既然都说开了，就没有再让人跪着的道理了，洛宝璋抬抬手让她站起来，问道：“你知道离这儿最近的赌坊在哪儿吗？”　　　　和玟想了想道：“咱们兴道坊里就有一家赌坊，只不过那只是个消遣的地方，小姐若是想赚些银子，还得要去光禄坊的银钩乐，那是京城的第一大赌坊，达官贵人们都爱去那处玩，一掷千金是常有的事。”　　　　“就是银钩乐了。”听到一掷千金，洛宝璋眼前一亮当下拍板定了下来，对青梨道：“准备好东西，明晚去一趟。”　　　　“小姐要晚上去？”和玟皱了下眉。　　　　“怎么，有什么不妥？”洛宝璋笑着道：“莫非这京城第一赌坊一到点儿就打烊吧。”　　　　“打烊倒是不会的。”和玟扒着手指头算了算，“小姐，这个月京城日日宵禁，坊间四面的门都是不开的，坊外的主街还有官兵巡逻，晚上估计是出不去了，要不小姐就在咱们兴道坊里玩玩？”　　　　原来是宵禁啊，真麻烦。　　洛宝璋想着那堆即将要进自己口袋的银票，又默默在心里比较了一下自己和官兵的实力，做了个决定：“明晚日落前出去，第二天日出后再回来。”　　　　“不是吧，小姐，你要在赌坊里待一整晚啊！”青梨哀嚎了一声，她这是同情那些明晚在银钩乐的赌徒们，会输得连裤子都不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