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七章　　　　翌日，剪凝是被碧儿摇醒的。　　　　“姑娘，该起来了，今儿要去给老夫人请安的。”　　　　碧儿叫了好久可是姑娘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她吓得都拿手去试姑娘的鼻息了，确定了人是活的，她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摇她，一面摇还一面说：“姑娘，您好不容易得了老夫人喜欢，许多双眼睛瞧着呢，您快起来，可不能再睡了……”　　　　剪凝刚有了点意识就猛然坐了起来，她四下瞧了瞧，却见天光已经大亮，她“咦”了一声，“夜里明明……竟然没死啊……”　　　　碧儿被她吓了一跳，又听她说什么死不死的，赶紧“呸”了两口，“姑娘是……做恶梦了吗”　　　　剪凝先点了点头，想想又觉得不对，她又摇了摇头，然后抓着碧儿的手臂问：“夜里有人到我房里来过吗？”　　　　碧儿不明白姑娘为什么要这么问，她一直睡在外间守夜，而且她向来浅眠，要是有人来，第一个知道的肯定是她。　　　　她摇了摇头，答得十分肯定，“没有人进来过。”　　　　难道真的是做梦？　　　　差不多的时候，简绍过来叫剪凝一道去老太太院子里请安。　　　　简绍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妹妹了，他昨儿才从昌平回来，先是被祖母唤过去询问了一遍，然后又被他爹叫过去问了一遍，等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半路上倒是来了一趟栖霞院，见院子里灯都熄了，他才作罢没有进来。　　　　他伸手摸了摸剪凝的头发，忽然发现妹妹不知什么时候又长高了一些，现在都快到他下巴，就要长成大姑娘了，他的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哥哥，昌平的事情定下来了吗？”剪凝问。　　　　简绍点头，“谢阁老应下了，眼下就看今儿放榜的结果了。”若是中了举，他就要去昌平求学了，要年底才能回来，他有些不放心妹妹，“听说这几日祖母对你多有照顾，你也要乖巧些，没事就多去陪陪她。”　　　　剪凝应下，这才注意到他话里的重点——今儿放榜，她原本还想着今儿再回一趟永宁侯府，现在看来是去不了。　　　　大宣朝科举盛行，当今皇帝更是大兴科举，上行下效，皇帝都如此，朝中官员们更是大力吹捧，一时之间，不管是士家大族还是普通百姓，一律以参加科举为荣。　　　　剪凝想了想，十分肯定的说：“哥哥一定会中的。”　　　　上一世简绍确实中了举，而且名次还比较靠前，她做阿飘的时候听简瑶和陈氏说起过。　　　　到了老太太屋里，剪凝才发现除了她和哥哥，家里其他的人都到齐了，她不好意思的朝简老太太行了礼，“祖母，孙女来晚了。”　　　　简绍也给老太太行了礼，“孙儿给祖母请安。”　　　　简老太太见到她和简绍来了，面上的神色似乎柔和了一些，她笑了笑，“不晚，怎么与你妹妹一道来了？”　　　　后半句却是看着简绍说的，简绍的院子与简宁的栖霞院相距较远，分别在坐落在正院的东西两侧，是断没有可能正好遇到的。　　　　简绍说：“昨儿回去得晚了，没能见着妹妹，孙儿便想着一早去见妹妹了。”　　　　简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却是看向承平侯说：“你瞧他们二人，果然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感情多好。”　　　　承平侯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自从上回被剪凝当众打脸了以后，一看到剪凝这张脸，他就觉得自己脸颊生疼。　　　　简绍知道自己父亲的情绪，他带着妹妹给父亲和母亲请安，简瑶和简练又分别给他们行了礼，“大哥，长姐。”　　　　他们二人才一道落了座。　　　　简家的人丁并不兴旺，简老太太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简少郁就是如今的承平侯，二儿子简少廷外放当官，几年才回一次家。　　　　到了简宁这一辈，大房承平侯府只得了二儿二女，长子简绍，幼子简练还是个庶子，长女简宁，次女简瑶，可惜真正的简宁却被简瑶害死了。　　　　二房就更加凋零了，才得了简绎一个独子，好在二婶王氏肚子还怀着一个，不管是男是女，简老太太都是高兴的。　　　　简绎比他们二人还要晚到，“祖母，孙儿给您请安。”　　　　简老太太让他靠自己坐下，问了她娘的一些情况，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老夫人……人回来了。”　　　　众人还在说话的时候，门外就响起丫头的这样一道声音，堂上瞬间就安静了。　　　　“快让人进来。”　　　　简老太太的声音都有些激动，一面说话，手上还一面舞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内心里的情绪。　　　　丫头应了声，扬声就冲着不远处喊，“跑快些，老夫人等着呢……”　　　　那人进来的时候大口喘着气，面对一屋子殷切的目光，他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开了口，“……中了……都……中了……”　　　　老太太让丫头给他倒了水喝，他才勉强说顺溜了，“老夫人，都中了，大公子中了……第二名，二公子中了……第五名。”　　　　屋子里静了片刻，然后才爆发出了欢呼声。　　　　老太太高兴极了，她的两个孙儿在前五名中占了两个名额，这事说出去多么长脸啊，“赏，统统有赏……”　　　　两位举人在正堂稍坐了会儿，外面就有下人来报，“道贺的人来了。”　　　　承平侯亲自带着二人出去迎客，众女眷陪简老太太说了好一会话才各自散了。　　　　陈氏一回到自己院子里，脸上的笑意就没有了。　　　　府里两个儿子中了举，可是没有一个人和她有关系，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简练，心里却是空落落的，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即便是现在与自己亲，长大了以后呢？　　　　她叹了口气，让嬷嬷把简练带了下去。　　　　简瑶清楚她的心思，她微微一笑，“娘亲不必难过，您还有女儿呢，等女儿日后成了安国公夫人，京里哪会没有娘亲您的位置。”　　　　听到安国公夫人这几个字，陈氏就想起了上一回，若不是她小心眼，怎会坏了女儿精心布下局，她勉强笑了笑，心里十分懊恼，“娘对不起你……”　　　　“娘，”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简瑶打断了，“娘亲不必自责，女儿自有法子。”　　　　陈氏一听眼睛立即就亮了，“什么法子？”　　　　简瑶讳莫如深的笑了笑，没有接话。　　　　剪凝回到栖霞院就开始写信，她本来是想亲自去一趟永宁侯府，想让她爹帮忙除了薛平的，眼下计划被打乱了，可薛平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不拔不快。　　　　碧儿给她研了磨，就见她拿了笔开始发愣，“吧嗒”一声，浓浓的墨汁滴在了雪白的纸上，剪凝还是没有下笔。　　　　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当面说才好，剪凝想了想，放下了笔，“碧儿，我们出门给两位哥哥买礼物去。”　　　　出了侯府大门，剪凝才知道今儿街上有多热闹，因了放榜，大笑声、哭闹声混在一起，原本清静的街道一下子就有了人气。　　　　她掀了车帘子往外瞧，就瞧见一个青衫布衣的书生正低着头往前走，一面走还一面不时的摇头。　　　　剪凝好奇，不由就去看那人的脸，一看之下，她就惊住了，这个人她认识，是来年的新科状元高梓。　　　　剪凝做阿飘的时候就经常跟着简瑶去见高梓，高梓每次看到简瑶时眼里总有很亮的光，他喜欢简瑶的，可是那时候，简瑶已经与季恒之定了亲了……　　　　马车很快就从高梓身边驶过，剪凝放下帘子，手却下意识攒在一起，这个高梓日后可是帮助简瑶处理了好些事情的，即便是简瑶嫁入了安国公府以后，他也对她不离不弃……　　　　马车继续往前走，剪凝却没了再看热闹的心思，碧儿见她兴致淡淡的，不由问她怎么了。　　　　剪凝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听车外又响起了一道声音，她猛的一怔，下意识就唤出了声，“……哥哥。”　　　　她的声音很轻，可是碧儿还是听到了，她说：“姑娘，大公子在府里宴客呢，我们是要回去找他吗？”　　　　剪凝现在哪有工夫答她，她赶紧掀了帘子往外看，就见着沈望岳正和林彦行一道进了旁边的酒楼。　　　　“停车。”　　　　剪凝想也没想就冲口而出，昨儿她去永宁侯府只见着爹娘，却没有见着哥哥，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爹娘应该已经告诉了哥哥真相了吧？　　　　哥哥知道她还活着应该也高兴坏了吧？　　　　她记得小时候哥哥去哪里都喜欢带着她，后来她大一些了，哥哥不方便再带着她出门，可是他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礼物，她是被哥哥放在手心里宠大的。　　　　她与简宁这一点倒是十分相像的，都有一个宠妹如宝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