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喂，本公主问你话呢。”宇文池鞭子一收看向莫云辞，“陪本公主比试一场。”　　　　少年时大多爱慕英雄，九公主这般模样，摆明了是为莫云辞而来。莫云卿肩膀微颤，忍不住低笑，原来她哥哥这个木头，也是会招惹桃花的。　　　　“公主千金之躯，臣，”莫云辞话头一顿，“不敢冒犯。”　　　　他这话说完，生生受了宇文池一鞭子，然，果真如他所言，一动未动，只做行礼。宇文池似乎也呆住了，没想到他看到鞭子竟不躲开，讪讪收回手。　　　　“小九，不得无礼！”这一声训斥，是来自大后方的宇文境，人马已至，宇文境一边下车，一边朝这里训斥。　　　　在燕王都的时候，莫云卿就听人说过，燕王子嗣不算很多，加上意外离世的，两只手也能数的出来。而如今健在的皇子之中，九公主是唯一一个女儿，加上母妃萧淑妃的缘故，可谓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莫云卿一向以为神秘的九公主，会是个长在闺阁的娇娇弱女，再不济也是个娇纵点的姑娘，却未曾想，会是如今这般场面。　　　　“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少将军是不敢和你比试。”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细细想来，宇文境也够毒舌，甚至让人忍不住莞尔。　　　　“太子哥哥。”宇文池跺脚，一脸委屈，似是在撒娇。未曾想，党争如此尖锐的时候，这位九公主竟丝毫不在乎。　　　　“好了，路上你是怎么答应的，来了这里不能捣乱，不然，”宇文境说着，堪堪朝这边看来，顿了顿，继续道，“父王又该罚你抄书了。”　　　　因着两位皇子的到来，一行人阅兵视察，忙活了一下午，直到太阳下山，莫云卿才抽出空来钻回去。远远的，就看见红衣晃动，在这军中穿红衣，甚是乍眼，莫云卿悄悄溜到后面，确看见了九公主宇文池和自家哥哥。　　　　“你叫莫云辞是吗？”红衣微笑，“那我该叫你什么？”　　　　莫云辞半弯着腰：“臣，见过公主殿下。”　　　　“别叫我殿下了，母妃叫我小池，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公主尊名，臣不敢冒犯。”　　　　果然是榆木脑袋，公主都这般示好了，哥哥竟像是听不懂一样，往日的机灵都飞到哪里去了？莫云卿还想再看一会，改日里找到机会取笑哥哥一番，不料却被人从背后叫住：“青青，我就知道是你。”　　　　嗯……阿止，莫云卿转身：“小女见过太……”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宇文境制止住了：“两个月不见，你竟和我这般生分了，以后，没人的时候，唤我周止即可。”　　　　“好了，”他挥了挥手，“你还打算看多久的热闹？”　　　　很明显，九公主的热情有些过头，宇文境这是打算给她善后的。毕竟当朝最受宠爱的公主追在将军儿子的后面，传出去不是怎么好听。莫云卿识趣地收回打量的眼神，讪讪说道：“这就准备回去了。”　　　　“先别走，”宇文境转身，“陪我去看看幽州的星星吧，我知道山上有一处地方，看到的星空很美。”　　　　他的眼神诚挚，竟让人一时难以拒绝，莫云卿点了点头。也好，不知道有多久了，她都没有好好看过湛蓝的天空，璀璨的星星。　　　　离群星相聚，还有一段时间，宇文境站在山头，静静看着莫云卿，正欲解下披风披在她的身上，却被制止了：“我带了。”　　　　莫云卿指了指拴在树边的马匹，马鞍上挂着一个包裹，她将披风取出披上，朝着宇文境笑了笑，而宇文境也未再多说什么。很久，空气中就这般静谧着，隐隐约约间，有一种气氛萦绕，只是，谁都没有开口。　　　　天边，星星终于闪烁，一时间，几道星光划过，落在另一座山头。　　　　是流星！　　　　多年前他们也见过流星，但未有这么壮观。当初的宇文境，还笑着说要带她去看一场流星雨，让她把没来得及许完的愿望一起许了，原来他都记得啊。　　　　莫云卿匆匆闭上眼睛，可是脑袋中，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不知在何时，当初那样单纯的日子，逐渐陈留在记忆中，很美好，却也逐渐触碰不得。她缓缓睁开眼睛，宇文境这时已是笑意盈盈了：“许了什么愿望？该不会是想吃定州的桂花酥了吧？”　　　　莫云卿哭笑不得，是的，小时候在定州，就喜欢那里的桂花酥，那次好不容易碰上一颗流星，她许的愿望，就是想吃桂花酥。适时，宇文境掏出来一包：“已经是凉的了，不过还能吃。”　　　　包裹打开，糕点的香气四溢，竟有些说不出来的怀念。莫云卿捏了一块，偏头看向宇文境：“阿止许的什么愿望？”　　　　“许了三个，我怕太多，老天爷就该怪我贪心了。”宇文境好笑，“一是希望这个寒冬能顺利过去，保我燕国长治久安，二是希望母妃身体康健。”　　　　莫云卿一愣，没想到他就这么说出来了，顺嘴问道：“那第三个呢？”　　　　“三嘛，”宇文境眼波流转，嘴角微勾，“第三个可不能告诉你。”　　　　莫云卿噘嘴，再捏了一块桂花酥；“切，不说就不说，那我也不告诉你。”　　　　一阵笑闹，她才想起正事：“对了，临走前，我瞧见二殿下在军中寻营拉拢人心，阿止为何不去？”　　　　她其实迟疑很久了，两位殿下一同来幽州，若是能力战敌军，可是妥妥到手的军功，如果能在这里赢得军心，日后登基，定是不小的助力。可是偏偏，是两位最有竞争能力的皇子一同前来，燕王还是真让人大出意料。　　　　“这时候越是显眼，越是容易惹来猜忌。”宇文境耸了耸肩，不再言语，他的眼神顺着星光看去，很深，很远，似乎在那里，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微风吹拂，在这个初冬，不觉瑟瑟，“走吧，是时候回去了，不然将军该找女儿了。”　　　　宇文境打马走在前头，莫云卿尾随其后，一路上，她都在思索着怎么道别，可这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当天夜里，她就已经踏上了拜师学艺的道路。毕竟，此次前来的不仅仅是宇文境一人，还有一个宇文城，若是发现了什么，终归不好解释。　　　　那便远离吧，远离权利的纷争，远离那些勾心斗角，孑然一身，她只是将军府中一个小小女子，她只是她，莫云卿。　　　　在这样璀璨的星光下，似乎注定了，会藏着一些秘密。莫云卿不知道的是，当天夜里，上山的不仅仅是她和宇文境两人，还有九公主宇文池和自家哥哥。　　　　身为臣子，公主上山游玩，他是必须得跟着的，保护殿下安全，即便他本人并不乐意前往，也不能推脱这样的责任。但是很显然，宇文池没有她哥哥那份幸运，她一身鲜红，没有引来莫云辞的目光，却引来了狼的幽目。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莫云卿已经化身男子入了山，听人说起，仍是诧异：“那哥哥和公主后来如何了呢？”　　　　“这就比较难办了，公主殿下一夜未归，将军派人找了许久，后来是在一处山洞里找到了他们两个。”浅碧叹了口气，“少爷还算好，公主明显吓得不轻，虽没受什么伤，但是仍旧心有余悸。”　　　　确实有点难办，这样子，于闺誉有损，尤其是当着二十万将士的面前，无论宇文境和宇文城想怎么掩盖，都盖不住。　　　　“消息肯定传回王都了吧？”莫云卿敲了敲手指，“王上怎么说？”　　　　“王上并未说什么，不过倒是将公主禁足了，至于少爷，”浅碧叹了口气，“少爷已经辞了军中职务，回到他师父那里了。”　　　　许久，莫云卿也只能落下一句：“委屈哥哥了。”　　　　“委屈倒谈不上，”浅碧掏出一张纸盏，“少爷临行前说过，军功可以再立，王上知道这件事有愧于莫家，多少会留几分面子，他嘱咐过我，让我一定要告诉小姐，嗯……小少爷，燕王都近日，都不可回。”　　　　“我明白了。”其实不用浅碧说，莫云卿也知道，这样尴尬的事情，自然是能避就避，这时候回燕王都，不是自讨没趣是什么。看来，宇文境的邀约，她只能找个借口推辞了。“对了，娘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浅碧挪了挪身子，“我这次来，就是夫人嘱咐的，她自己不能来，就让我看看小……小少爷是否吃好喝好，如今看来，还不错，还窜了个子。”　　　　切，不正经的，莫云卿白了一眼，没再搭理。　　　　“对了，小少爷，”浅碧支支吾吾，“我刚刚观察过，这里住房，嗯，貌似……”　　　　“有些紧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