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个护卫试探着走到魏南珠的身旁，压低了声音道：“姑娘，也不是我们非得拦着你，这不是妈妈在会客，也不方便见你。”　　　　魏南珠猛然回过头，阴沉着脸看向那护卫：“现在你说有什么用。”　　　　护卫尬笑一声，背过了身。　　　　不多时，一个穿戴整齐的男人走了出来，垂着头脚步匆匆的出了花楼。　　　　随后，半披着衣衫的年轻老鸨走了出来，一脸晦气的看了一眼魏南珠，转过头对那几个护卫严厉的道：“谁放进来的，赶紧轰出去，真当我们这是什么女人都能进的！”　　　　几个护卫一脸赔笑的应声，上前就去抓魏南珠。　　　　魏南珠巧妙一躲，绕到老鸨的身后，抽出腰后的匕首架在了老鸨的脖子上。　　　　老鸨的面色一变，生出冷汗惊恐的道：“你…你要做什么……我这可不是任由你撒野的地方，若是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魏南珠笑了笑：“鸨儿，我可舍不得杀你，我还想到你这来赚点钱。”　　　　老鸨愣了一下，回想起魏南珠的脸，为难的道：“姑娘，不是妈妈我不想留你，就你这长相，就算进了这楼，也不见得能买得出去啊！”　　　　魏南珠拿着刀刃对老鸨的脖子贴近，怨气冲天的道：“谁要来你这卖，我是只是来这卖艺的！”　　　　刀刃与脖子差了分毫，老鸨只感觉寒意只向身上爬，虽害怕，但她还是强忍住清醒的道：“姑娘，你这又是在为难我了，你看看楼下那几个卖艺的，哪个不是长的漂亮，若真是都是像你这样的，根本没有男人会愿意看的。”　　　　魏南珠将刀刃拿开了一点，轻轻推了一下老鸨的肩膀，道：“吩咐你那些人，去给我端一盆清水和巾帕来。”　　　　看着离开的刀刃，老鸨倒吸一口凉气，想也不想的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　　　　护卫草草应声，急忙的端回了一盆清水。　　　　“老鸨，你可管住你那些人，别让那些人乱动，要不然我可不确定我会闯进哪个门。”魏南珠在老鸨的耳边威胁道。　　　　老鸨斜眼看了一眼最贴近的门口，心虚的连连点头。　　　　魏南珠没在意，吩咐那护卫道：“你把那巾帕浸在水里递给我。”　　　　现在老鸨在魏南珠的手上，他们也不敢不从，把巾帕浸湿之后，双手奉给了魏南珠。　　　　一把推开老鸨，魏南珠接过巾帕三两下蹭干净了胭脂。　　　　“你干什么去。”魏南珠上前两步，拉住了老鸨伸向门口的手。　　　　老鸨心虚的垂下头，低声答道：“不干什么…不干什么…”　　　　魏南珠一笑，伸出手掐住老鸨下巴，转过了她的头，问道：“怎么样，现在的我，够不够资格到你们这来卖艺了？”　　　　去了胭脂，洁白的脸蛋露在眼前，说出去还怎么形容，偏是能看的人移不开眼。　　　　老鸨一晃神，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忍不住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她感觉到了疼痛，才肯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刚才的那个丑人。　　　　“你四我六，怎么样？”老鸨站直了身，很快恢复了状态。　　　　“我七你三！”魏南珠坚定的答。　　　　老鸨一跺脚，中气十足的道：“在我这地界还轮不到你来谈条件。”　　　　魏南珠的态度缓和下来，轻轻松松的道：“那好吧，既然你这里谈不了，我就去别家谈，反正这里又不是只有你一家花楼。”她说罢，绕开了老鸨。　　　　老鸨变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沉默了好一会，眼见魏南珠要下了楼，便对指着护卫其中的一人喊道：“把她给我留下来！”　　　　“是！”那护卫应声，当即加快了脚步，走到了魏南珠的身后，向她的肩膀抓去。　　　　这一出手，倒也和魏南珠的意。　　　　手搭在魏南珠的肩上，护卫还没来得及抓她，便已经被魏南珠反手一拽，向围栏内摔去。　　　　护卫被吓了一跳，挣扎着就要甩开魏南珠，却不料引得魏南珠先一步松了手，让自己失了平衡，直接向围栏外摔了去。　　　　趴在围栏处，魏南珠看见那护卫摔到了一楼。　　　　上面突然掉下来个人，吓的底下的人登时一哄而散，纷纷退离了护卫的那片地。　　　　护卫落在地上，微微的张开了嘴，可还没等吐出声音，头便不受控制的向一旁歪了去。　　　　自己杀人了吗？魏南珠看着血从那护卫的身下留了一圈，心里说不上害怕，只是有些难受。　　　　转眼恢复了平静，魏南珠转过头，看向老鸨，凉凉一笑，道：“老鸨，这条人命算谁的？”　　　　上一秒的仙女，下一秒的恶鬼，看的老鸨心都要跳出来了。　　　　魏南珠见老鸨不说话，又道：“我这人向来有原则，也不会没事找事，这今日就是来你们这赚点钱，不知老鸨你答应？”　　　　老鸨颤抖着手点了点头，回过眼故作镇定的对剩下的那几个护卫道：“赶紧下去把人收拾了！”　　　　魏南珠笑了笑：“要不然现在给我找个地方住下？”　　　　老鸨点点头，道：“你跟我来吧。”　　　　翌日，魏南珠换了一身月牙白的衣裳，款步登上了老鸨为她特意设立的台子。　　　　面上蒙着面纱，旁人看不见她的脸，却依旧被她悦耳的琴音所吸引，在她所在的台下围成了一圈。　　　　琴音至高处，有人开始向台上丢起了铜板，攀比着最后变成了银元宝，最后又变成了出价要看她容貌的高喊声。　　　　人最喜新鲜感，新鲜过去了，也便没什么意思，魏南珠听着他们高声喊叫，也不应声，只是继续谈着琴，想明日该怎么样让他们多放点血。　　　　琴弹半曲，一道萧音穿透人群传了出来，与魏南珠的琴音缠绕在了一起，宛若天籁，听的人一时忘了手中的动作。　　　　一曲终了，众人仿若如梦初醒，皆转过头看向了声音的源头。　　　　众人让开路，一个俊美绝伦的白衣男子从人群走了过来。从平地一跃而起，落到魏南珠所在的台子上，站在她的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魏南珠，眼睛就好像是天上的明月一般，温和而明亮。　　　　魏南珠看他一眼，想他大抵也就是富人家的浪荡公子，仗着长相俊美，家世显赫，日日寻花问柳的主。　　　　毕竟，在这地方，她也想不出来别的。　　　　可话又说回来，这人长得确实是好看，而且好看的不带女子的味道，能让人一看，就对他产生臣服之心。　　　　“怎么不起身？”男子开口，嗓音好听到了极致。　　　　魏南珠垂下眼，拿起落在琴边的布，细心的盖在了琴上。　　　　“跟我走吧，我娶你回家。”他笑着俯下身，和她的视线齐平。　　　　也不知是不是今年的桃花早开，竟来了这么多蜜蜂。　　　　魏南珠装作没听见，伸出手抱起琴，起身想离开。　　　　“既然你不答应，我只好日日跟着你了。”男子道，一步步紧贴着魏南珠的脚步。　　　　他这一跟，令魏南珠猛然想起了瞿业忘，想起了王大娘说的话。　　　　仔细想想，瞿业忘从小到大都对自己这么好，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只是自己命短。　　　　魏南珠脚步一顿，抱着琴转过身，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男子愣了一下，笑着道：“那他一定对你不好，要不然怎么舍得你孤身在此。”　　　　看着台上他们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台下的人不愿意了，吵嚷着要爬上台子，要和魏南珠近距离谈心。　　　　嘈杂的声音吵的魏南珠心烦，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男子，轻声道：“跟我来吧。”　　　　男子微微颔首，跟上了魏南珠的脚步。　　　　回到屋里关上门，耳边落了清净，魏南珠把琴放在桌上，褪去了放在在众人面前那种出尘的劲，一下坐在了椅子上。　　　　男子见了魏南珠前后的变化，面上也不惊，很从容的坐到了魏南珠的身旁，转过脸微笑道：“我叫纪无生。”　　　　“又是一个姓纪的。”魏南珠有口无心的道。　　　　“怎么？你喜欢的人也姓纪？”纪无生隐隐的皱起了眉头。　　　　魏南珠不确定也不否定，转过头看纪无生，慢条斯理笑着问道：“想听故事吗？”　　　　纪无生迟疑的点了点头。　　　　魏南珠小手一伸，道：“拿钱。”　　　　纪无生笑了一下，拿下腰间的白玉佩递给了魏南珠。　　　　一见玉佩，魏南珠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总也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不过，她哪能多想那些，只是一心看着这玉的成色。　　　　质地细腻，脂色极润，是属上等的羊脂白玉。　　　　虽识货，但魏南珠还是忍不住的将玉佩举在自然光下，多欣赏好一会。　　　　“不愧是富人家的公子哥儿，就是大方。”魏南珠道，将玉佩收了起来。　　　　“东西也拿了，你也该说一说了。”纪无生浅笑道。　　　　眯着眼睛一笑，魏南珠开口把自己说成了一个山村小女子，是被人拐卖到了皇城，要被卖给一个姓纪的富商做小妾，后来也是迫不得已才进了这花楼，只为赚足了路费回家。　　　　听她讲的天花乱坠，纪无生一直憋着笑。　　　　不爽的瞥了纪无生一眼，魏南珠没好气的道：“想笑就笑吧，别憋着了，怪累的。”　　　　纪无生微微摇头，敛回了脸上的笑意。　　　　珠宝在怀，魏南珠无心与他周旋，折了话便道：“故事听完了，公子也该离开了。”　　　　纪无生不言语，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不送！”魏南珠道，一副大计得逞的模样。　　　　猛然间靠近，纪无生凑近魏南珠的耳边轻声道：“难不成我的玉佩只能换来你这无关痛痒的故事吗？”说罢，他伸手扯下她的面纱，正脸面对着她，嘴角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下流！”魏南珠怒道，抬手对着纪无生一巴掌飞了过去。　　　　纪无生从容一笑，抬手准确的握住了魏南珠的手腕。　　　　目光锐利的盯着纪无生，魏南珠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你会武功？”纪无生没头没脑的道，眼神里满是复杂。　　　　魏南珠轻笑一声，慢悠悠的道：“你不也一样。”　　　　相视一笑，二人默契的各退一步。　　　　站正了身，纪无生道：“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逃婚。”魏南珠一字一顿，说的极其清楚。　　　　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纪无生问道：“为什么逃婚？”　　　　“我可不像你，随便看见一个人就想在一起。”魏南珠白了他一眼，略生嫌弃。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纪无生诧异。　　　　魏南珠无奈的摊了摊手。　　　　话正说着，外面响起了嘈杂声，与平常不同的是，这次其中还掺杂着女子害怕的叫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