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魏南珠变了脸色，猛然站起身向门口走了过去。　　　　“官兵来了。”纪无生在魏南珠的身后发声。　　　　这么快就找到自己了？魏南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慌张的看了一眼四周，瞄准了一旁的窗子，有心要跳窗而逃。　　　　纪无生无奈一笑，伸出手拉住她，一把把她拽进怀里，轻声道：“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人。”　　　　眼下火都要烧到了眉毛，魏南珠哪有心思讨论想法，奋力便要挣脱纪无生夺窗而逃。　　　　奈何，这纪无生却是个练家子，魏南珠根本挣脱不开。　　　　“看来，我命该绝此……”魏南珠长叹一声，眼底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纪无生笑笑，放开了魏南珠，轻声对她道：“等我回来。”　　　　魏南珠闻言一愣，还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就见他已经推门走了出去。　　　　“莫名其妙。”魏南珠自言自语道，心里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停顿片刻，魏南珠感觉有所不妥，便找了一块面纱蒙在脸上，大着胆子推门走了出去，跑到围栏边上，却看见那数十个官兵已经压着纪无生走到了门口。　　　　耳边忽然安静下来，魏南珠眼里只剩下了纪无生的影子，和他方才和自己解释说他不是那样的人。　　　　纪无生，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魏南珠握紧围栏想着，末了便倏忽翻过一跃而下，想追出去问他，可当她追出去的时候，那些官兵和纪无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心，像是缺了一块。　　　　纪无生离开后，魏南珠又弹了几日琴，眼看着钱也赚的差不多了，她便将银子折换成了铜板和贵重的小物件，只想是路上负担能轻一点。　　　　第六天清晨，魏南珠整理的东西，她背上包袱想走，可等踏出门的那一刻，她却倏忽想起了纪无生的话，令她鬼使神差的停住了脚步，在花楼的门前像乞丐一般待在了边上。　　　　什么叫度日如年，差不多就是魏南珠的此刻。　　　　在花楼的门口整整的坐了一天，魏南珠连面纱也没戴，只为了是让纪无生来的时候，能第一眼就看见自己。　　　　待到日落西山的时候，魏南珠算知道了什么叫心灰意冷。低落的起身，她提起包袱，不得不等明日再走。　　　　可她又怕，怕自己走了，纪无生却来了。　　　　脑子里一团乱糟糟的，魏南珠垂着头也没注意看人，一个不小心就和对面走着的人撞了个满怀。　　　　惊了一下，魏南珠退后几步，垂着头连连道歉。　　　　“只是道歉吗？怎么不说赔偿一下我。”　　　　熟悉的声音钻进耳朵里，魏南珠以为自己听错了，猛然抬起头去看，见纪无生满是笑意的看着自己。　　　　“你是不是该赔偿我。”纪无生重复道。　　　　魏南珠愣了一下，举起手里的包袱，迟疑的道：“这些钱给你？”　　　　纪无生摇摇头，一把拉过魏南珠拥入怀中，贴近她轻声道：“我要你把自己赔给我。”　　　　对上他的眼睛，魏南珠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不受控制了，扑通扑通的就好像是要从身子里跳出来。　　　　“我…我……”魏南珠急中生智，折话道：“我还要去嫁人，不能把自己陪给你。”　　　　纪无生松开她，退后一步，双手背到身后，温声道：“这皇城有两家姓纪，只要你说出你要嫁的人名字，我便可以很准确的将你送到他家里，甚至还可以帮你说一个毫无破绽的说辞，让你今夜便可成亲。”　　　　这人怎么还认真起来了，魏南珠不禁暗道。　　　　看着魏南珠的模样，纪无生笑了笑，上前一步拉着她手拉着她走到了门外，把她抱上了马车上。　　　　“干什么？”魏南珠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恍若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纪无生浅笑，把魏南珠送进车里，转身关上门，自行驾马向皇城之外驶去。　　　　缓了一会，魏南珠从里面打开门，坐到离纪无生最近的地方，问道：“纪无生，你之前告诉我说，你不是那样的人，那你是哪样的人？”　　　　纪无生偏过头看她，一字一顿的道：“是你喜欢的人。”　　　　登时烧红的耳朵，魏南珠狡辩道：“我没有！”　　　　纪无生不接话，只是一味的笑。　　　　意识到自己被戳穿，魏南珠深呼了两口气，平稳了气息，慢悠悠的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纪无生一边赶车，一边接话道：“那你那日怎么说有喜欢的人了，难不成只是为了搪塞我？”　　　　魏南珠点点头，道：“确实是为了搪塞你，但是我确实有一个特别想见的人。”　　　　“是你的竹马吗？”纪无生有口无心的问。　　　　“不是，是我很小的时候从河里捞出来的一个小孩，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只可惜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她，问遍了山下的人家也都没有找到她。”魏南珠遗憾的道。　　　　纪无生拽住缰绳，让车停了下来，转过头对魏南珠道：“或许，你们已经见过了，只不过是你眼拙认不出。”　　　　魏南珠笑笑，并不认同他的话。　　　　沉默片刻，魏南珠忍不住的开口问道：“看你也不想平常人家的公子，你这样跑出来，你家里不会担心吗？”　　　　纪无生道：“自然是会，只不过若是我不出来，便要错过你了。”　　　　魏南珠完全没理会到他的话，欢喜的道：“那你也是逃出来的了，跟我一样啊。”　　　　纪无生嗯了一声，问道：“你真的不想嫁给那个人吗？”　　　　魏南珠猛地摇摇头，道：“自然是不想，谁愿意嫁给一个素未蒙面的人。”　　　　“那你为什么还来。”　　　　“为了活命。”魏南珠实话实说：“只不过是我会错了意，以为他们是让我来杀他，所以才会来到了这。”　　　　“你倒是坦诚。”纪无生笑了。　　　　魏南珠自信满满的道：“反正你也是逃的，我们现在也算是一驾车上的人了，也算是患难之交，所以我相信你。”　　　　面上是敛不住的笑意。纪无生转过头宠溺的摸了摸魏南珠的头，温柔到：“天色已经晚了，你去睡吧，等到地方我叫你。”　　　　像是着了魔，魏南珠一心只想着他的话，乖乖的回到马车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魏南珠已经躺在了床上。　　　　猛然坐起身，魏南珠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梦，惊恐的跑下床，直到看见了推门而来纪无生，她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醒了，来洗洗脸。”纪无生开口，把洗漱的东西摆到了屋里的桌子上。　　　　魏南珠回身穿上鞋，草草的洗了洗脸，兴致勃勃的问纪无生：“我们现在到哪里了？”　　　　纪无生不多言，神神秘秘的道：“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心里也不知期待个什么，魏南珠欢欢喜喜的推窗出去，只见外面是一个小院子，而隔壁还有其他的人家。　　　　伸了个懒腰，魏南珠笑道：“要是我也能活到七八十岁就好了。”　　　　纪无生从她身后走过来，轻声道：“你会的，而且我也会陪你走到那个时候。”　　　　微微的皱了皱眉头，魏南珠转过头对他道：“纪无生，你别骗我了，我知道那些人的话很准，因为我见过。”　　　　“既然你相信，那我也相信，毕竟他们也曾经说过我是短命。”纪无生笑了起来。　　　　看着纪无生好看的眉眼，魏南珠一顿，完全不记得他说过什么，只自顾自的道：“我应该是不着急回去了。”　　　　纪无生笑着问：“那你准备干什么？”　　　　魏南珠突发奇想：“我要去做生意。”　　　　“可是这地方无论你卖什么也不会卖出去的。”纪无生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那就去城里呗。”魏南珠不甘心。　　　　“那你不怕被人发现，然后捉回去？”纪无生淡淡的道。　　　　魏南珠摇摇头，道：“被发现了大不了就是打，打不过就自杀呗，总比被捉回去好。”　　　　纪无生勾唇浅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那就太好了！我们赶紧去城里。”魏南珠笑道，抬起手想拍拍纪无生的肩膀，却发现有些勉强，转而只好拍了拍他的胳膊，便转身跑到了马车旁，坐在了驾车的另一边。　　　　纪无生不禁笑了笑，回屋里拿上东西上了车。　　　　驱车赶到城门口，纪无生带着魏南珠进了城，在神不知鬼觉的情况下便租了一个院子，带魏南珠住了进去。　　　　城里的街上热闹，卖什么的都有，魏南珠和纪无生走在街上，一路走走停停，魏南珠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倏忽站住脚步，魏南珠回过头对纪无生满是期待道：“纪无生，要不然我们卖灯笼吧，我做的灯笼可好了。”　　　　纪无生闻言点头，宠溺的笑道：“那好，我们这便去买做灯笼用的东西。”　　　　像是得了糖的孩子，魏南珠欢快的奔向了店铺里。　　　　东走西走，还未等他们买足东西，便已经到了晌午。　　　　魏南珠的肚子打了鼓，也不管纪无生看没看见自己，便一头扎进了饭馆里。　　　　是夜，魏南珠和纪无生带着东西满载而归。　　　　跑进院里，魏南珠将手上的东西一股脑儿的扔进了屋里，也不管身后还有纪无生，躺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魏南珠的房间里不但多了很多的灯笼胚，身边还躺着一个大活人。　　　　什么叫喜欢，大概就是魏南珠不想推开她，大概就是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抱住了他。　　　　又睡了一个回笼觉，魏南珠是被饿醒的。　　　　睁开眼，身边的纪无生已经不知道去了哪，只在桌上留了一个纸条：饭在厨房，我很快回来。　　　　如字条上所说，纪无生确实是很快的回来了，还带回了好几件成衣。　　　　魏南珠视作无物，只管在灯笼上精心的描绘着。　　　　“我在街上租了个小摊，等过几日灯笼做好了，我们便出摊。”纪无生道。　　　　魏南珠无心的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笔，把方才画过的灯笼举在纪无生的面前，笑着问道：“你看看怎么样？”　　　　“字有余，就是这鸭子画的实在是不大好。”纪无生笑着道：“不过我很喜欢，这个我们便留下了。”　　　　前一句说的魏南珠心情不好，后一句又恢复了好心情。不过，对于自己几斤几两，魏南珠心里清楚的很，所以也不捣乱了，把所有的灯笼都留给了纪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