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座简陋的茅舍,孤零零地伫立在路旁.“里面莫不会有反贼?”我小声问。他低头想了想,道:“按理说应该不会,此处离瓦岗寨已远,想必此屋中不会有什么人。”说完后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看着我仍旧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他渐渐止住了咳嗽,苍白的脸上因剧烈的咳嗽泛起了潮红,喘息道:“兄台若仍不信,小弟倒可先进去看看......反正小弟来此日久,瓦岗寨的人倒也不会伤害小弟。”我抬头看着他,只见他那双忧郁的眼神仍然淡定从容,仿佛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让人不得不听他的话.  我点了点头,悄声道:“你......你可千万小心。”他苦笑一下,蹒跚着走入了茅屋。听着茅屋的门“呀”的一声被推开,我感觉呼吸都要停顿了。一秒,两秒......茅屋中毫无动静,但这寂静却着实能让人发狂。老实说,我倒不是在为这位萍水相逢的书生担心,而是生怕瓦岗的人发现我的逃跑计划,出来将我逮住,让我饱受一番皮肉之苦。虽想转身逃跑,却明知拖着伤脚跑也跑不到哪去。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于我仿佛有一个世纪长。只听那人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叫道:“这里果然没人。兄台就请进来吧。”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全身骨头都散架了似的,一瘸一拐地走入了茅屋。推门进去,只见里面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摸索着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感觉脚下一绊,像是碰到了什么人的脚,接着身子不由向前倒去,却稳稳地被人给扶住了。只听耳旁一阵温润儒雅的笑声:“兄台可站稳了,莫要摔倒。”  伴随着这笑声,忽然之间室内亮起了数盏明灯,直晃得我睁不开眼睛,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待我再次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己置身于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厅。只见那病弱书生坐在当中的一张椅子上,两旁具是手持刀剑的大汉,个个虎视耽耽地望着我,好象恨不得一口把我吃了。那书生一副洋洋得意的笑容,一扫刚才的倾颓虚弱模样。只见他眯着眼望着我笑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到得我瓦岗寨来,就是好朋友了,阁下却一心想逃走,怪哉怪哉。”。  我心中怒极,恨不得冲上去血拼。勉强按捺住心头怒火,我冷笑道:“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朋友枉自饱读圣贤之书,却一再相欺于我,当真辱及圣贤之名,瓦岗亦枉称仁义!”想到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他戏耍了一番,我又羞又恼,恨得牙根痒痒。  那人笑道:“子曰:君子坦荡荡。却不知在下何曾相欺于阁下?阁下询问在下是否寨中之人,在下亦仅言道世道昏庸,不得已在此立命,何时有一句说过自己乃被囚之人?阁下自己愿意随我来此,与我何干?”  我怒道;“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阁下自己便因无奈才在此安身,何以将我囚禁于此处?”  那人大笑道:“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今以姑娘观之,此言不谬也。与女子讲道理,还真是讲不通。”  我脸上一红,更添一分羞怒。原来此人早已识破了我是女儿身,还一口一个兄台的戏弄于我。恨恨地开口:“子曰......子曰你个大头鬼(一时词穷,都怪中学语文学的孔子语录太少了)!本姑娘时运不齐,命途多舛,不幸落入你等手中,还有何话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书生尚未开口,旁边一条大汉忽然说道:“三哥,还跟这娘们罗嗦什么。要我说,一刀砍了便是。”  那书生一摆手道:“却也不忙。”  那大汉嘻嘻笑道:“那想是三哥看中了这丫头,想留下做个压寨夫人......”  我的脸又红了,却听那书生笑道:“那在下可高攀不上了。想当朝太子妃这般人物,哪是我等凡夫俗子高攀得起的?”  我愣住了。太子妃?有没有搞错啊?虽说我终有一日会成为太子妃的,却要在N年后玄武门事变之后呢。现在给我戴这么个大帽子也太早了点吧。想到这里,我笑道:“诸位认错人了吧?小女子一介草民,哪里是什么太子妃!这个玩笑开得可太大了......”  那书生深深凝视着我,缓缓说道:“姑娘就算不是太子正妃,想来也是当朝太子爷心尖上的人。那次终南山下太子如何舍命保护姑娘,可是我们这些人都亲眼见到的。”  我心头大震:这人眼睛好毒!想我此时一身戎装,作男子打扮,他居然都能认出我来。原来那日刺杀太子的也有他在内,为何我全无印象?虽然时隔多日,但那天的情景我依然记忆犹新。只记得那些刺客个个身材魁梧,绝对不会有他这么瘦弱的人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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